复馆25周年 波兰领馆依然坚守沙面

小飞侠

　　

1997年,13个驻穗领馆,有近一半设在沙面,但如今:

■新快报记者 侯鹏飞 文/图

　　自美国领事馆去年7月搬离之后,沙面只剩一个拍照禁区,那就是沙面大街63号——波兰驻广州总领事馆,沙面的唯一领馆。

　　武警把守,高墙铁勾,再加上领馆外墙上的红盾白鹰国徽,要不是最近在墙上添了一面大大的LED屏幕,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只有森严二字了。

这是一栋建于上个世纪70年代的三层平房,面积1300平方米,投资22万元,由广东省计划委员会1973年8月1日发函列入用房建设计划。　　总领事谢宾任职五年多期间,领馆只在去年12月开放过一次。院子里,郁郁葱葱,有假山池鱼,有青花瓷桌凳,还有停在显眼处的“领字一号车”——一辆别克林荫大道;房间内,水晶吊灯,雕花座椅,脂润质地的琥珀,用了三四年时间翻新的领馆,完成了中西风格的完美融合。　　在新中国成立后, 1951年成立的中波轮船股份公司算是中波友谊的伟大见证,其总部原来在天津,后迁至上海。再后来,美国推动联合国大会,通过关于对中国实行禁运的提案,开始了近20年的封锁禁运,中波轮船自此悬挂波兰七号。在台湾海峡局势严峻之时,公司船只来华只停靠华南港口。这最终促成了1955年波兰总领馆在广州的设立。这段历史,被当年的《南方日报》头版刊登。1981年,因为经济原因,波兰领馆闭馆。1989年,再度复馆,馆址还是现在的沙面大街63号。　　刚刚卸任的波兰驻广州总领事谢宾说,知道其他领馆已经搬离沙面,他仍然希望波兰总领事馆能够一直坚守沙面,坚守历史,“至少离省外办很近”。复馆25周年,波兰依然坚守沙面　　■新快报记者 侯鹏飞　　下一站,朝鲜,这是波兰驻广州总领事谢宾正在赴任的目的地。　　在广州待了五年多时间,打量着总领事馆院内停着的“领字一号车”——一辆别克林荫大道,以及修缮一新、欧式和中式风格混搭的领馆,波兰总领事谢宾有太多的不舍。　　算起来,今年是波兰领馆复馆25周年。在曾经领馆云集的沙面,自美国领馆去年7月搬出之后,沙面只剩波兰领馆。　　在离开前最后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谢宾对Hi广州记者说,像某种历史的传承,他希望领馆能够一直留在沙面。　　沙面大街63号,拍照禁区　　6月29日,周六。　　观光的、拍婚纱的、开周末集市的,再加上由此兴旺的外围摊贩,沙面的周末从来不缺人气,不过,在长枪短炮的镜头中,沙面大街63号一直都是拍照禁区,黑黝黝大门口摆着禁止拍照的标志,如果不理会这样的提醒,想要拍照,一旁站岗的武警也会马上出来制止。　　“在馆外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或是出于安全考虑,但是不准拍照不是我们的主意,我们不介意。”对于这样的“尴尬”,谢宾笑着说。1952年10月1日,中国正式施行《各国驻华使馆外事警卫暂行条例》,规定警卫人员不得随意进入使馆等条规,虽然诸如瑞典和印度使馆当时表示无需设岗,但在1953年,在参考苏联做法的基础上,公安机关还是决定为每个使馆及大使官邸设置警卫。　　时至今日,在广州所有领馆当中,唯有波兰和日本沿革这一做法。在任五年多期间,谢宾只开放过一次领馆——于去年12月接待了肇庆学院波兰语学习班的全体师生。　　从郁郁葱葱的院落拾级而上,一扇大门后面是两张雕花中式座椅,循着头顶水晶吊灯的光辉,右转是一个约莫30平方米的大厅,除了摆设整齐的桌椅之外,墙壁上挂着的大幅波兰风景名胜图最为抢眼,低调但还是吸引眼球的,还有靠窗、镶着玻璃的立柜,柜子里满呈珍品,有质地脂润的琥珀,还有晶莹剔透的玻璃制品。　　谢宾说,因为广州潮热的天气,建筑老化得很快,所以在任期之内,他曾对这栋建于上个世纪70年代建筑的内部进行过翻修,工期断断续续进行了三四年,一年前才全部完成。　　根据1984年7月14日签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波兰人民共和国政府领事条约》第三十二条,派遣国或其代表有权购置、租用或以其他方式获得适用于领事用途的地皮、建筑物和住所,以及为领事用途进行建筑或修缮,再加上所在建筑没被贴上历史文物的标签,所以波兰领馆的修缮走的是其外交部的内部流程。　　最近,如果行走在沙面的你够细心的话,你还会发现波兰领馆的外墙上多了一面LED屏幕,屏幕播放的都是有关波兰的内容。或许,就如谢宾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所言,领馆太小不能接待太多人,而LED屏的设置,则是领馆为街坊们开的另外一扇窗,透过这扇窗户,可以一览波兰的文化和名胜。当年广州设馆,还上了纸媒头版　　在所有仍在广州的领馆当中,历史最久的,非波兰领馆莫属,即便苏联早在1950年10月中旬就在广州设馆(位于沙面大街68号,1958年闭馆)。　1954年10月26日,波兰驻华使馆向外交部提出:波政府代表团访华期间曾与交通部,就中波航运问题进行会谈,确定中波海运公司的船只在黄埔装卸,因此波拟在广州设立领事馆。11月9日,中方复照表示同意。　　次年5月6日,波兰驻华使馆照会中国外交部,称波驻广州总领事馆将于5月8日建立,馆址租用沙面协力路(现为沙面四街) 2号房,领区为广东、广西、贵州、云南和海南岛。6月11日,中方表示波方所提领区太大,应同苏联驻广州总领事馆一样,仅包括广东和广西(现为广东、广西和海南)。6月24日,波方送交领事任命书,并接受中方对其领区的建议。7月4日,波兰驻广州总领事馆开馆。　　在新中国成立后,最早在外交上承认中国的都是社会主义国家。若是翻阅当时的报纸,你会发现,在上个世纪50年代,社会主义阵营国家几乎任何新闻都能登上广州本地报纸的头版。1955年5月11日,波兰在广州设领事馆的新闻,没有任何悬念地出现在了《南方日报》的头版。　　在资讯传播形式单一的彼时,这样的报道是省内不少机构据以开展工作的唯一信息来源。举例来说,在广东省财政厅税务局1955年5月19日向当时的宝安县人民政府税务局的发文中,在转知关于波兰驻穗总领馆优遇问题的时候,就提到了上述报道,并表示,对波兰领馆进出口物品的放行、国内运输放行和携带外币申报、国内税费豁免等的问题“自即日起均可按照我国对各国驻华领事馆、领事官及领事馆职员之优遇颁发受理”。曾因建白天鹅宾馆而迁离沙面四街　　对每个国家来说,国庆都有不用多言的重要性,这样的契机对于派驻国外的领馆尤其多了一份荣誉感,所以在广州,除了像以色列将国庆资费捐作慈善,以及部分领馆只和在穗侨民共贺国庆之外,多数驻穗领馆都会在星级酒店举行国庆招待。　据了解,在波兰驻穗领馆成立后、1955年的第一次国庆招待会上,宾主频频为中、波两国的友谊而干杯。华南歌舞团还在席间表演了波兰歌曲《小杜鹃》和中国古典舞《剑舞》等节目,波兰友人也表演了波兰歌曲。而且,在酒会结束之后,不但举行了舞会,并放映波兰电影《胜利之兵》,招待会进行到深夜一时左右方才结束,热烈程度可见一斑,并被波兰1957年两次高层访穗推上高潮——一次是4月6日,波兰部长会议主席(总理)西凯伦维兹率政府代表团自越南飞抵广州,时任国家副主席的刘少奇正在广州,举行了礼节性地会见;另外一次就是9月底波兰国防部长斯佩哈尔斯基率军事代表团的参观访问,据当时担任翻译的骆亦粟《在风起云涌的年代里(1949-1989)》一书中回忆:　　在广州,省长陈郁设宴款待代表团,一两个热菜过后,服务员送上一道菜,省长介绍菜名叫“龙虎斗”。将军们赞许菜名很有意思,问是什么做的?省长说是蛇肉和猫肉,蛇像龙,猫像虎,所以称“龙虎斗”。这一说,所有客人都不敢动筷子尝试了,你看我,我看你愣在那里,部长斯佩哈尔斯基为了打破僵局说:“你们都是带兵的将领,要勇敢,要上!”将军们还是不懂,其中一个将军说:“部长同志,你是上将,是带领我们的,你应该先上!”部长被激将,但还是有些犹豫。最后是陈郁省长解围,说可以放心,龙和虎不会在你们肚子里斗,而且亲自先吃示范。其后这些将军们都品尝了,一致赞赏。第二天,他们还在议论“龙虎斗”真是美味,并以昨晚的表现互相取笑。　　因为独特的历史文化背景,沙面早被纳入了规划和建设。上个世纪80年代初,沙面从封闭式管理转为开放式管理,而且随着白天鹅宾馆的建成,广州市政府在1984年将沙面定位“外事旅游区”,只不过,因为波兰经济困难,在沙面的波兰领馆早于1981年10月就已经闭馆,而且在闭馆之时,已经迁离了沙面四街。谢宾说,之所以迁移,是因为要让出空间来建白天鹅宾馆。据广东省计划委员会1973年8月1日的一份名为《同意波兰驻广州总领事馆用房建设列入计划的函》的文件显示,同意为波兰驻广州总领事馆新建房屋一幢,面积1300平方米,投资22万元。　　1989年7月22日,波兰驻广州总领事馆复馆,并在当晚于远洋宾馆举行招待会,时任总领事扬·诺瓦克在祝酒时说:波兰驻广州总领事馆的复馆,将推进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这则消息同样出现在了次日本地报纸社论——《只有社会主义才能发展中国》的下面。　对话　　刚刚离任的波兰驻广州总领事谢宾:“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是中波轮船股份公司”　　波兰总领事谢宾说,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广州街坊对于波兰的了解,最多只是51分,希望领馆在未来更多宣传波兰,并称领馆“应该会一直坚守在沙面”。　　Hi广州:7月份是波兰领馆在穗25周年?　　谢宾: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准确来说,今年是波兰领馆复馆后的25周年,因为我们早在1955年就在广州设馆了,亦即在中波轮船股份公司于广州设立办事处的两年之后,该公司是新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　　Hi广州:你们现在是沙面唯一一个领馆?　　谢宾:是的,其他领馆都搬离了,最近搬离的是美国,去年搬走的,我们应该会一直坚守在沙面。当然,这也最终决定于波兰外交部和下一任总领事。在我看来,沙面的地理位置很好。　　Hi广州:广州早就开始规划赤岗领事区,其实你在2009年上任时也能作出搬迁的选择。　　谢宾:虽然广东省外办曾知会相关事项,但是我们没有予以考虑。再说了,我们在沙面也很方便,至少离省外办很近(笑)。　　Hi广州:在来广州之前,你了解过波兰领馆所在的这栋建筑吗?　　谢宾:我在1982就来中国了,担任过驻华副大使,并曾在1992-1997创立波兰驻港总领馆,频繁出入大陆,很熟悉沙面以及这栋建筑。在上任后一直都在进行翻新,一年前才完成,因为我想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还设立了签证区,就在领馆旁边,希望也让签证申请者有一个好的环境。　　Hi广州:在沙面5年多,对于其完善,有何建议。　　谢宾:政府部门正在努力让沙面变得现代,另一方面,又尽量让其保持历史旧貌。现在,有很多建筑都已经翻新了,变成了广州的文化休闲胜地。不过,诸如咖啡和休憩的场所不多,周末很多人无处歇脚,停车的地方也不多,加上街道狭窄,开车离开沙面很不容易。　　Hi广州:此前来领馆的访客都把车停在哪儿?　　谢宾:我不知道,我曾在几年前建议在沙面周边设停车场,但是至今没有音讯。不管怎样,广州变化很大,特别是在亚运会之后,沙面在亚运会之前可是个大工地。　　Hi广州:我注意到,波兰领馆由武警把守?　　谢宾:我觉得这兴许是某种历史传统。在我看来,广州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城市。因为在波兰的中国使领馆由波兰警卫把守,根据外交对等原则,所以我们这也被设岗了,没有特定的什么含义。　　Hi广州:领馆的签证处不是很大,在越来越多欧洲驻穗领馆外包其签证业务的同时,你们也有考虑吗?　　谢宾:华南地区是中国的出境游的活跃地区,有越来越多人去波兰旅游,但是我还不满意。至于签证,我们正在打算外包,但是需要时间,兴许可以在年内完成,或下年年初,我们希望让整个流程更为简便,毕竟,沙面不是城市的中心,对申请者来说,要来这里还是比较麻烦。　■领馆钩沉　　●第一个在新中国设立外国领事机构的是苏联,1949年12月27日设立驻上海总领事馆;　　●第一个在新中国设立外国领事机构的资本主义国家是瑞士,1951年11月设立驻上海总领事馆(后因事务少,于1962年12月31日关闭);　　●第一个与新中国缔结领事条约(协定)的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签署于1959年1月27日(现已失效);　　●解放后,第一个在广州设立外国领事机构的是苏联,1950年10月17日设立驻广州领事馆;　　●1992年,法国向台湾出售幻影战斗机,中国政府多次警告无效,12月31日,中国外交部要求法国在一个月之内关闭其驻广州总领事馆。1997年6月,法国驻广州总领事馆复馆。　　●1950年3约18日和23日,捷克斯洛伐克表示,希望在沈阳和上海设立总领事馆,在天津和广州设立领事馆。中方回应:中国政府建议中捷两国按平等互惠原则设立同等数目的领事机构,中国准备在捷首都布拉格设立总领事馆,捷的总领事馆可设在上海,照顾南方各地包括广州的商务,至于北方的京、津、沈距离较近,其领事业务可由捷驻华大使馆兼顾。　■历史一瞥　　沙面: 曾经的领馆旺地　　在解放后,广州陆续见证了领馆的进驻。1997年,13个驻穗领馆当中,有近一半设在沙面,其他多在广东国际大厦,而现在,大多数外国领馆选址天河区,尤以珠江新城和天河北居多,唯有波兰领馆坚守沙面。　　●苏联:沙面大街68号　　●美国:沙面南街1号　　●泰国:沙面南街1号白天鹅宾馆3315房　　●波兰:沙面大街63号　　●德国:沙面北街103号　　●菲律宾:沙面南街1号白天鹅宾馆1楼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