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玛的中国“义乌”小商品城

指路人

用集装箱从中国运来的砖头 在卡尔玛建的中国城工地 【编辑前记】《财经》杂志记者何华峰近期获选赴瑞典参加为期三周的记者在职培训。该培训名为新闻与民主（Journalism and Democracy），由FOJO（the Institute for Further Education of Journalists，记者深造学院）组织。FOJO成立于1972年，是瑞典惟一提供记者在职培训的机构。上世纪90年代起，开始为瑞典以外的记者提供培训机会。 　　此次培训共有全球277名记者申请，FOJO从中选择了20人，分别来自阿富汗、伊拉克、津巴布韦、卢旺达等17个第三世界国家。何华峰是获选的惟一中国记者。 　　2007年5月初，《财经》记者何华峰赴瑞典东南部小城卡尔玛（Kalmar）参加培训。归来将其见闻加以集纳。　 　　“卡尔玛的中国‘义乌’小商品城”为瑞典之行第四篇。 浙江凡尔顿集团要在卡尔玛建的中国城，全称是瑞典中国商贸城，这件事在瑞典引起了很大的关注。这个项目是卡尔玛或者南部瑞典最大的项目 　　5月7日晚上11点，我最终抵达了瑞典南部的小城卡尔玛。项目的负责人Marie到机场迎接我们。在等行李时，Marie问我，“你听说了卡尔玛的中国项目了吗，一个中国商人要在这里建一个批发市场。你们中国在‘侵略’（Invade）我们。” 　　说话间，她手指一个广告，正是关于这个项目的。因为是瑞典文，我看的不是很明白，只看到这家公司叫Fanerdun集团。我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中国有哪家公司叫这个名字？ 　　我对Marie说，“我有兴趣去了解一下。”中国商人在国外很多，有的很好，有的却不太好。我对这个Fanerdun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培训的前几天，我碰到了四五个瑞典人，他们见面寒暄的头几句话大同小异，“你是中国来的？你听说了卡尔玛的中国项目了吗？你们中国人要征服（Conquer）我们”。我连忙说，中国不会Conquer，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 　　他们有时用Invade，有时说Conquer，害的我不断地解释，这也让我想起了当年成吉思汗横扫亚欧大陆的辉煌。同时，我对这个项目增加了兴趣。不过，我依然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从交谈中，我还了解到，这个项目遇到一些劳工方面的问题，这家公司用的工人是从中国来的，薪水远远低于瑞典当地工人的薪酬，引起了当地人的反感。 　　有人对我说，项目现在因为这个原因停工了，当地的媒体还进行了大量的报道。我心想，如果这样，倒可以写一篇好文章，可以描述一下，中国公司在海外遇到的问题，供其他中国公司参考。 　　Marie热情地主动帮我安排采访这家公司。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故事。我也很乐意写一个小城与中国的故事。这只是一个6.5万人口的城市，规模只相当于中国的一个小镇。 　　Marie帮我安排，5月17日见这家中国公司在瑞典的代表。之前一两天，我到网上搜了一些资料，做了一些功课。 　　Fanerdun公司的中文名叫浙江凡尔顿有限公司，来自浙江义乌，那里是中国小商品批发市场的所在地。凡尔顿公司要模仿浙江义乌，在卡尔玛地区建一个市场，还有酒店等等。这让我对这个项目有了一些底。看来这是一个精明的浙江义乌的投资行为。 　　凡尔顿的法人代表叫骆金星，是一位民营企业家，做汽车配件起家。网上已经有一些关于他的介绍，也有一些关于这个项目的报道。 　　但是，我心里依然有诸多疑问。一是为什么选择在卡尔玛，而不是在斯德哥尔摩，后者是瑞典的首都；二是浙江商人已经在全球建了许多批发市场，有些成功，有些失败，凭什么这里会成功，毕竟这里是小城市。嘴上虽然可以说这里能辐射波罗的海地区，可它怎么辐射；三是骆金星在推销时说的一些话，也令人疑惑。他说，投资这个项目，可以享受瑞典的福利制度，这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觉得是搞投资移民和卖房地产项目。他真的认为这个项目可以做成一个市场，还只是以这个为幌子，变相在这里卖房地产？毕竟，卡尔玛只是一个世外桃源式的小城市，民风淳朴，会不会被他忽悠了？ 实地探访工地 　　5月17日下午1点半，负责我们培训的一位工作人员Bijita开车送我去工地。Bijita是卡尔玛当地人，我们聊起这个项目时，她说她很骄傲，因为有中国商人看中了卡尔玛，来这里投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瑞典人说这个项目好，第一次没听到瑞典人提及Invade或Conquer。我想，也许是因为此前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不是住在卡尔玛。 　　开车仅十分钟，我们就到了工地。一片平整过的工地，边上有两个旗杆，高高地飘着两面中国国旗，在瑞典看到中国国旗，倒是有特别的感觉。我遇到一个戴眼戴的中国人，他说他从杭州来。工地上，堆着用集装箱从中国运来的砖头。我记得，骆金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过，砖头在瑞典是8元一块，而中国是3毛，所以要从中国运来。 　　住在卡尔玛期间，一点灰尘也没有。但在这个工地，一阵风吹过，扬起一片尘土，这在卡尔玛是非常难得一见的。工地上停着沃尔沃的机械。 　　我在一个办公室里，见到了钱溢，一位沈阳女孩，她八年前来瑞典读书，去年加入凡尔顿集团。 　　她的办公室里放着要建的房子模型，一共70套别墅，每套别墅有四套房子，每套70平米。钱溢说，未来的建筑大致就是这样，只是还在不断地修改。我与钱溢聊了一个小时，期间，不时有全身工装的瑞典工人进出，有的瑞典工人已年近花甲。 　　据钱溢介绍，凡尔顿集团在杭州注册。去年夏天来到瑞典，已经有了两家公司：一是生产汽车配件，给沃尔沃配套；另一家是物流公司。 　　凡尔顿集团要在卡尔玛建的中国城，全称是瑞典中国商贸城，包括一个批发市场，一期是1100个商铺；一个八层的四星级酒店，土地已经平整；建一个公园，边上建住宅，第一期建300个住宅，75个小别墅，每个四户，每户约70平米，沙盘在不断地修改。不建独门独户，是为了省土地占用面积。如果一期可行，第二期是1400个商铺。 　　凡尔顿决定以打包的形式在中国和欧洲卖。一个包里有：一个瑞典注册好的有限责任公司，瑞典卡尔玛一个70平米的房子，40平米的瑞典商铺，80平米的杭州住宅。钱溢说，最初的想法是捆绑式，现在比较灵活了。以前的价格是300万，现在已经提至360万元。投资后，全家可以搬到这里居住，二年后得到瑞典绿卡。 　　目标用户，主要针对有一定生意积累的小业主。这可以给孩子创造好机会，瑞典是世外桃源。这听起来有点像房地产项目。 　　钱溢说，这件事在瑞典引起了很大的关注。瑞典已经完成工业化，近年没有项目，这个项目是卡尔玛或者南部瑞典最大的项目。卡尔玛市，省政府甚至国家都给予很大的支持。奠基礼举行时，副首相前来剪彩，很多政治家说，这在瑞典的历史上是很少的，因为瑞典高层政府官员很少出席商务活动，一生都没见过这样的，这是一个廉洁的国家，官商不勾结。 　　选在卡尔玛，商业成本也是一个主要的因素，在斯德哥尔摩和在卡尔玛的买地成本不一样。另外，卡尔玛接近高速公司，离欧洲的E22号高速公路只有1分钟，这里有机场、码头和铁路，运输没有问题，具备做市场的前提条件。为了国际航线的开通，凡尔顿与卡尔玛市政府一起努力。 　　我提到潜在的文化冲突问题。钱溢说，凡尔顿与卡尔玛市政府的沟通十分积极，卡尔玛市还召开了几次市民的听证会，卡尔玛的98％市民都表示非常欢迎。 　　我提到了劳工方面的纠纷。她说，施工人员，一半是当地人，一半是中国人，建筑工人大部分来自中国。劳工方面的纠纷与凡尔顿无关，凡尔顿把建筑工程委托给一家名为新鑫的工程公司，付钱给新鑫公司。新鑫公司下面有包工头，包工头分活给组长，有些工人想来，但有的包工头不让来，所以就出现了问题，出现劳工纠纷与此有关。工地一天没有停工，春节期间，中国工人回家过年去了。 　　对于这些说法，我听的其实不是太明白，我有点想不出来，当地工人与中国工人工资差异的纠纷，可以用什么方法解决，心想需要回头再找其他方面核实。 　　期间，钱溢接了一个电话。我大概听到，凡尔顿对这里的成本非常关心。凡尔顿的政策是，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材料70％从中国来，公司请了一个瑞典人做监理来把关。房子要符合瑞典标准，在允许的情况下按中国标准。 　　一个小时的采访结束，我去了一次工地，见到十几个工人在工作，他们说来自浙江诸暨，大约在卡尔玛逗留半年后回去。我问他们的工资多少，他们说不可能与瑞典当地人一样。他们看上去很朴实。■　　　　　　（未完待续） 来源：财经杂志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