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肇立与辟邪

沿着秦淮河边走

辟邪，画笔下的牵挂

(2007-06-20 09:54:26)

■本报记者 陈璐 【周末报报道】在许多南京市民的心中，辟邪是国宝。 “2005年7月16日，星期六，高温，南京郊区。一路下车，足问有十几人之多，终于找到了高人所指的‘友谊路’。有趣的是，有这么好听的名字的路，也能称为路吗？一个坑接一个洼，一辆大卡车来，一辆大卡车去，穿梭不断，掀起遮天蔽日之黄尘，老马的小车顿时变成了土坦克，四个轮子七颠八倒，三伏天如履薄冰，车没开翻实属万幸。开过这条颠簸的山路，来到那个破旧的小村旁，当永宁陵的一对辟邪露出峥嵘，不禁使老马振臂高呼，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一千四百年的风刀霜剑，血火煎熬竟然没有磨灭它们的风采，远远望去，这对灵兽雪白耀眼，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老马”叫做马肇立，今年60岁，南师大附中的退休美术老师，这段文字节选自她的博客——《老马寻宝记》。 见到老马时，记者着实吓了一跳。这位老太太身上穿的衣服颜色鲜艳，大红大绿。“哈哈，从年轻时我就喜欢穿成这样，这么多年了，大家都说我固执。” 老马笑着说：“他们说对了，我确实挺固执的。这两年来，我只画一样东西——辟邪。” “辟邪”就是老马寻的宝。从6月9日到6月17日，马肇立画的百余幅辟邪作品在南京市爱涛艺术中心展出。 这是学画40年的她第一次公开办画展，目的就是告诉所有来看画展的人，这么好的宝贝，要尽快保护起来。 一见钟情 马肇立说自己对辟邪是“一见钟情”。 2005年4月，马肇立观看了南京博物院举办的六朝石刻图片展。“那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这些六朝留下的艺术精华，不知道为什么，我立即爱上了它们。” 2005年7月，马肇立开始了她的寻宝与画宝之旅。 她第一次去看的是宋武帝刘裕的初宁陵，位置在南京麒麟镇。到了距石刻不到一公里处，向当地居民打听，大多数人竟一问三不知，一不知六朝石刻为何物，二不知刘裕为何人，三不知这是具有1500年历史的南京标志性的文物。幸亏马肇立带了速写的石刻图形，将速写反复示人后，这才辗转找到国宝藏身地。 “它们沉默地在这寻常巷陌蛰居了漫长的岁月，与居民住宅紧密相连。虽有‘全国文物保护单位’的牌标，也有铁护栏，不过上面挂着拖把，栏内则有烂西红柿和臭鸡蛋。一条灰尘滚滚的道路将它们东西隔开，来往穿梭的工程车疾驰而过，让它们灰头土脸。”这是马肇立看到这对辟邪的第一感觉，“不过，它们饱经风霜巍然耸立，虽然残破，却从内部透出咄咄逼人的王者气势，这种雄浑美和残缺美是现在任何赝品无法具备也无法超越的。” 因为辟邪散落在南京各处，马肇立寻宝的路途与过程颇为艰苦。“比如寻找江宁镇的六朝王侯墓前的两只辟邪。当时我和爱人问了很多土生土长在江宁镇的中年人，他们都不知道这儿有辟邪。后来总算有一个蹬着三轮货车的老人说：‘有！这是我们江宁镇的宝物！’他指点我们去建中徐村。这里已经成了滨江开发区，新修的大道一直通向长江。走上肮脏泥泞的土坡，果然看见有隐隐约约的石兽背影。激动之余，我不顾烂泥巴沾满鞋子，也不管深长的草丛里会不会有毒蛇毒虫，义无反顾地向它们奔去，爱人赶紧找了一根枯树枝，在前面打草惊蛇，为我开路。” 每当马肇立找到一处辟邪，就整天守在旁边写生。“风吹日晒就不提了，关键是没有什么能吃的，就泡点方便面、啃点冷馒头什么的。”幸好马肇立的爱人和儿子都特别支持她这样的举动，每次外出写生，丈夫都陪着。2006年夏天，马肇立突然左耳失聪，在医院挂了十几天水，丈夫和儿子都非常心疼她，让她歇一歇再动笔，但马肇立却停不下来。“不知道怎么的，生病期间，我的灵感噌噌地往外冒，怎么可能停下来啊！” 呼吁保护 马肇立曾经被公派到日本教学一年，在当地，她认识了不少朋友。 “2006年3月，我带我的朋友、日本摄影家太田昌利先生参观辟邪，看后他惊叹不已，不知道南京深藏如此珍贵的宝物。他来南京多次，见过许多景致，第一次为六朝石刻而震撼。我自豪地告诉他，这是中国第一，世界第一！然而他说：‘萧秀墓有了保护棚，我不太担心了，而那一只（指萧景墓辟邪）独立在田野中，还会遭受风吹雨打，我真为它担心。’我无言以对。”说到这里，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回忆：“1984年，南京教育学院刘继玄老师组织全市美术老师前往市郊探访古迹，写生、拍照，进行美术创作。当时我速写了萧秀、萧墓辟邪，还与萧景墓辟邪和石柱合影留念。吕长义老师当时拍了一些黑白照片，保存至今。2006年，我爱人又拍了我与萧景辟邪的合影，将彩照与老照片两相对比，我们感慨万千。20多年过去了，对这些国宝的保护没有根本改善。” 马肇立不光通过画辟邪来呼吁人们重视对它的保护，还通过南京市政协委员龚维森递交了《关于建立南朝陵墓石刻博物馆的提案》。她认为：“这些陵墓石刻零散地分布在市郊乃至市外，长期以来形成了散在郊野无人识的尴尬局面。应该将分布在南京市郊和丹阳、句容的几十处石兽、石柱集中起来，形成蔚为壮观的文物群，建立南京六朝石刻大型公园，进而申请世界文化遗产。” 尽管如此，马肇立认为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得不到什么回应。不过，她还是会坚持把辟邪画下去。这次展览的过程中，有人出高价要购买马肇立的画，都被她拒绝了。“我只是单纯地想告诉大家，一定要保护这么好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