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访 波 兰 报 业

人到中年

重 访 波 兰 报 业

□ 文有仁 单 樨

2006年，笔者结束新华社波兰分社记者任期18年后，受波兰外交部邀请，以个人身份重访波兰。作为曾在波兰工作多年的记者，此行重点了解波兰新闻事业的变化。为了做到客观、全面，我们访问了波兰新闻界左右两方面的主要人士。

外资打入波兰主流媒体

波兰新闻事业比较发达。据《波兰2005年统计年鉴》材料，波兰出版的报纸种数1995年为108种，2004年降为77种，而周刊、半月刊、月刊同期由504种增为3053种。波兰记协副主席、《团结》周刊总编辑耶日·克沃欣斯基（右派）对我们说，波兰现在每个城市都有报纸。最有影响的五种是：《选举报》《共和国报》《团结》周刊、《日报》《我们的日报》；两种晚报：《超快报》《事实报》。最有影响的周刊有：《直言》《政治》、美国《新闻周刊》波兰文版、天主教的《星期日》和《星期日客人》《电视节目报》（周刊）。 克沃欣斯基说，报刊有的有外国股份，有的是外国提供资金。 波兰记者辛迪加主席马尔尼茨（左派）说， 1984～1988年期间，媒体、刊物主要为国有，1990年开始私有化，工人报刊出版社（拥有全国80%的报刊）于1991年取消。现在波兰80%的刊物不在波兰人手中，属于外国公司。大量刊物属于设在德国一个小城的“波兰报刊”公司，这是控制波兰刊物最大的公司。他们在波兰出版的刊物没有全国性的。第二家公司为奥尔克拉公司，属于挪威，拥有《共和国报》51%的股份，波兰国有资产部占有该报49%的股份。他们的公司是在波兰成立的。它还拥有波兰十几家地方报纸，这些报纸在波兰登记，向波兰政府交税。第三家公司为波兰“阿戈拉”集团，以波兰股份为主，有美国资本，出版《选举报》及其子报。第四家公司德国阿克塞尔·施普林格集团，出版《事实报》《新日报》和美国《新闻周刊》波兰文版，在波兰拥有网站和电视台。德国施普林格集团创办《事实报》《新日报》时，预计头一年无利润，但以后会有。波兰资本就经不起如此拖延。 马尔尼茨说，《论坛报》（前《人民论坛报》）产权属波兰，发行量很低，收入主要靠广告。他们的原则是：一、由广告提供全部成本，卖报收入则属于利润。二、广告不能占版面20%以上。 波兰另有免费报纸《麦特罗报》，属波兰“阿戈拉”集团。 1989年初波兰当局同团结工会举行“圆桌会议”。团结工会主席瓦文萨让团结工会顾问米赫尼克创办报纸，为团结工会参加“圆桌会议”后1989年6月的议会大选作宣传。团结工会一些骨干于1989年4月10日创建 “阿戈拉”公司负责出版报刊，随后在1989年5月8日创办《选举报》。美国的《纽约书评》借给《选举报》30万美元作为印刷方面的投资。阿戈拉公司1993年8月把《选举报》12.3％的股份以8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给美国亚特兰大的科克斯公司。1999年阿戈拉公司在华沙和伦敦交易所挂牌上市。 美国参股的阿戈拉公司1995年开始尝试收购电台，截至目前，在波兰一共已拥有28家地方电台和一个跨地区电台。2001年，阿戈拉公司开始在杂志领域进行投资。2004年阿戈拉公司已经拥有了16份杂志，几乎涵盖了大众生活的每一个领域。

媒体各有立场、倾向

1989年9月，团结工会在全国大选胜出后首次组成政府，瓦文萨的顾问、《团结》周刊总编辑马佐维耶茨基出任总理。不久，他同瓦文萨之间出现意见分歧。双方对《团结》周刊和《选举报》曾展开激烈争夺。 《选举报》创办后的第一期对瓦文萨领导的团结工会提出的议员候选人进行介绍。1990年，《选举报》公开支持当时团结工会里与瓦文萨意见不同的一派提出的经济改革方案。这年9月，瓦文萨要求《选举报》把团结工会的标志从报纸上拿掉。从此《选举报》宣布走“独立之路”。 我们这次访问波兰期间访晤了《选举报》总编辑米赫尼克，他明确表示《选举报》有自己的倾向。他说，“我们的报纸是民主的，也经常刊出观点相左的文章。但是，那些签了我名字的文章和第一版、第二版的文章，我们的记者、编辑、出版者写的评论文章，则反映了我们出版者的立场。”在回答如何处理“读者的需求和趣味与你的社会理想和思想见解”的关系时，米赫尼克说：“这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因为必须找到一个中间点，既要让读者感兴趣，又同时能承载我们渴望向读者传达的思想。但是我反对那种本着完全迎合读者的理念办报纸的做法，也就是读者想听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1990年1月，波兰统一工人党宣布停止存在，同时成立了波兰共和国社会民主党。1948年12月创刊的统一工人党中央机关报《人民论坛报》于1990年2月改名为《论坛报》，成为社民党中央机关报。在我们这次访波期间，波兰出版基金会会长、国家出版研究所所长拉法乌·斯孔普斯基对我们说，《论坛报》也是私人报纸。《团结》周刊总编辑耶日·克沃欣斯基强调，前共产党人办的《论坛报》，发行量一万多份。

媒体竞争激烈 低俗倾向发展

记者辛迪加主席马尔尼茨说，现在电视、网站对报刊有威胁。全国性报纸日发行量降低，但地方报刊越来越多。去年《选举报》出版的《新日报》，几个月后停刊，因为成本高，发行量小。《选举报》2005年的经济效益也低于2004年。 波兰出版基金会会长、国家出版研究所所长拉法乌·斯孔普斯基（左派）在接受访问时说，1989年以前有几个有威望的杂志，包括科学的、文学的，现在基本上都不存在了。波兰现在没有一个全国的纯文学方面的杂志，只有地方性的文学杂志，而且侧重娱乐性，发行量少，它们主要刊登彩图和演员私生活方面的内容，绝大部分都是时装、化妆品、健康、减肥等。这些刊物很多由外国投资。 据一些材料介绍，施普林格集团是德国最大的图书出版公司, 2004年在波兰创办 4开小报《事实报》，它是该集团在德国出版的《图片报》的波兰版本。《事实报》创刊两个月即成为波兰最畅销的日报。 世界报业协会2006年6月在莫斯科举行第59届年会，会上发布的《世界报业趋势2006报告》显示，波兰只有一家报纸，即《事实报》，进入发行量世界排行榜前100名，列排行榜第84位，发行量达到 72.1万份。《事实报》总编辑格热戈日·扬科夫斯基在这次年会上介绍了《事实报》成为波兰发行量最大报纸的经验。他说，小报并不意味着不严肃。“小报被证明是可以和读者紧密联系的，可以以读者的名义发出声音甚至帮助读者解决问题。这些小报证明赢得和留住那些从不看报或不经常看报的人是有可能的。” 西方社会认为德国《图片报》和英国《太阳报》都是“小报”，“小”不是指其发行量，而是其内容低俗。《太阳报》最大的特色就是追踪名人的隐私，然后将其公之于众，利用公众的窥私癖获取商业利润。波兰记者辛迪加主席马尔尼茨说，《事实报》专登耸人听闻的新闻，所以日发行量很高。

波兰有影响的报刊

《选举报》是独立报纸，由外国与波兰合资。每周一至周五的发行量为50—60万份，周末版70—80万份。 《共和国报》1989年以前是政府机关报。1989年后先卖给法国埃尔桑报业集团。埃尔桑报业集团又转卖给挪威。现在《共和国报》股份挪威占51%，波兰政府占49%，日发行25万份。 《我们的日报》是天主教圣母马利亚电台办的，同《团结》周刊有关系。 《团结》周刊于1981年创刊，是中东欧地区二战后首家公开发行的不受共产党控制的出版物。它一直由团结工会承办，是全国综合性周刊。

波兰记协

波兰新闻工作者1951年成立波兰记者协会。20世纪80年代初，在团结工会兴起时，其领导支持团结工会。在1981年12月全国实行战时状态时，波兰记者协会被终止活动。当时有会员近7000人。 1982年3月，波兰建立了另一个记者协会—波兰人民共和国记者协会，支持波兰统一工人党政府，有会员12000人，占全国新闻工作者80%。在波兰政局剧变后，波兰人民共和国记者协会于1990年改名为波兰共和国记者协会（共和国记协）。在波兰政局剧变前夕举行的圆桌会议宣布团结工会合法化以后，反对派于1989年6月宣布恢复军管时被终止活动的波兰记者协会（波兰记协）。目前，波兰两个记者协会并存。波兰共和国记者协会自称左派记协，波兰记者协会自认右派。 曾任共和国记协两届秘书长，现任波兰记者辛迪加主席维斯瓦夫·马尔尼茨（左派）对我们说，现在波兰有几个记协。波兰记协，是右派，会员1800～2000人。第二个为共和国记协，会员7000人，主席是托曼斯基。另外，还有第三个，是天主教记协，成员几百人，影响较小。波兰全国记者总数没有准确数字，大约有两万人。加入三个记协的记者不到一半。 马尔尼茨认为，现在，共和国记协和波兰记协两者目标一致，都是保护记者专业利益和出版自由。差别在于，波兰记协成员来自右派。共和国记协是过去的左派。 马尔尼茨说，波兰新闻工作者还建立了工会组织。波兰记者辛迪加是根据工会法组织的，具有工会性质，其成员为共和国记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