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事件中的意识形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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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兰人民共和国将近四十年的历史上，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从来没有止息过，而且有 时甚至是很激烈的。但是，波兰党政领导对这一领域缺乏应有的重视，加之政策上的一系列 错误，酿成了严重的后果。1980年夏季以来的危机，无疑同忽略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有着直 接的联系。在波兰的意识形态领域中，尤以宗教问题，持不同政见者问题和腐朽没落的思想 文化渗透及其对青年一代的侵蚀问题最为突出。 一、天主教会的影响 天主教在波兰有悠久的历史。在波兰民族生死存亡的几个关键时刻，如十八世纪末至二 十世纪初被沙俄、奥地利、普鲁土瓜分，二次大战被希特勒德国占领等时期，波兰天主教会 曾经坚持民族独立的旗帜，为波兰国家的发展做出过一定贡献，因而一向在国家政治生活中 具有相当大的影响。 波兰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由于波兰当局采取了强硬的限制政策，教会力量受到削弱， 1956年后，波兰当局调整政教关系，使教会力量得以恢复并取得缓慢的发展。七十年代是教 会力量大发展的时期。昔日充当过阶下囚的红衣大主教维辛斯基，成了盖莱克等党政要员的 座上客；当初被视为反动势力的教会，被当局作为波兰的“一支真正的力量”来对待，而且 还说什么它“有助于维护共同的道德标准”，甚至未来波兰的繁荣昌盛取决于当局同教会的 合作。1978年10月，原克拉科夫主教沃依蒂瓦当选为罗马天主教皇，波兰天主教会的身价突 然倍增。1979年6月，沃依蒂瓦以教皇身份回访波兰，不仅受到波兰当局的隆重接待，而且 其足迹所到之处，无不争相迎接。成千上万的教徒匍匐在他的脚下，虔诚地听其训示。一时 间，空前的宗教狂热弥漫整个波兰。教皇的波兰之行，实际上既是对波兰教会力量的检阅，又 是对波兰当局的一次政治示威。 1980年8月，波兰发生了规模空前的罢工浪潮，这是酝酿已久的社会政治经济危机的总 爆发。它为教会势力的进一步膨胀提供了条件。教会利用这一时机，积极展开活动。一方面， 它支持工人罢工，支持成立团结工会，通过工人向当局施加压力，提出包括进一步改善教会 活动条件等各种要求；另一方面，它又以当局与团结工会的中间人自居，利用这种特殊地位 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目前，波兰天主教会已拥有教堂7600所，神甫2万余名，高等神学院， 神学研究院和天主教大学6所，出版报刊89种，总发行量达140万份。不仅如此，他们的红衣 大主教维辛斯基及其继承人格莱姆普也经常亲自出面，与当局及团结工会的主要领导人会晤， 成为波兰政治舞台上的重要角色。与此同时，还成立了天主教主教团与政府代表的联合委员 会，每一两个月即举行一次会议，讨论国家形势，协商国家发展中面临的各种问题。1980年 11月，天主教政治活动家奥兹多夫斯基被波兰议会任命为负责社会事务的副总理，直接参与 政府最高决策，这在波兰人民共和国的历史上更是没有先例的。1981年12月，波兰宣告实施 军事管制，团结工会领导人纷纷被捕，工会活动被禁止，舆论工具受到严格控制。唯独天主 教会的活动未加任何限制，甚至国家电台每星期日对华沙圣十字教堂等处的弥撒实况转播也 照常进行。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天主教会更加有恃无恐，一再谴责军事管制，要求恢复团结工 会，并在暗中积极支持团结工会的地下组织，充当后台。1982年4月和5月，天主教会又以“主 教团社会委员会”的名义，分别抛出了“关于社会妥协问题的捉纲”及“关于社会经济问题的建 议”两个纲领性文件，比较全面、系统地阐述了教会对各种重大问题的立场。尤其引人注目 的是，文件声称军管使社会上大部分人的愿望遭到破灭。因而“使人失望，使人感到处于受 折磨状态”，鼓吹“在这样的历义情况下，社会一向都期望教会的精神帮助，期望加强道义 力量，期望拯救民族的文化传统”，“波兰主教团从关心民族命运出发，指出了致力于社会妥 协的必要性”，从而给波兰“确定了方向，指明了出路”，要求军管当局同“有组织的社会集 团中的相应的、独立的代表们”签署社会妥协协议，而且直言不讳地表示，“在我国条件下， 教会参与签署这些协议是必要的”。透过这两个文件，人们不难看出，天主教会事实上已经 成为波兰当局最主要的政治反对派；随着其势力的不断膨胀，他们力图左右波兰政局的愿望 是何等强烈。 波兰教会势力能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主要的是波兰当局宗教 政策的错误。百分之八、九十的民众信奉天主教，这是波兰民族的一个特点。因此，如何处 理政教关系便成为波兰当局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就世界观而论，马克思主义和宗教迷信是 格格不入的，但是对于现实生活中人们的宗教信仰，却既不能采取简单压制的办法，也不能 采取放任自流、甚至宽容妥协的态度。然而波兰当局在这个问题上却有许多值得吸取的教训。 1956年前波兰当局对教会采取了简单粗暴的高压政策，迫害神甫和主教的事时有发生， 更为严重的是将红衣大主教维辛斯基拘禁达三年之久，激起广大教徒的强烈不满。 1970年后对教会又一味妥协退让，企图借助教会力量稳定国内局势，拢络人心。1980年 危机爆发后这种意图更为明显。 丢掉了政教分离原则。波兰宪法在规定国家保障居民信仰和宗教自由的同时，明确规定 了政教分离的原则。但七十年代以后，当局逐渐丢弃了这个原则，为教会干预国家政治生活 和参与最高决策敞开了大门。 波兰统一工人党允许自己的党员信奉天主教，参加宗教活动，为宗教渗透大开方便之门， 严重腐蚀着党的肌体。 最后，在作为政权支柱的军队中设置随军神甫处，配备各级随军神甫，组织战土开展宗 教活动，为教会从精神上影响和控制军队铺平了道路。 二、持不同政见者组织的活动 为数众多的的持不同政见者组织是影响波兰政局的另一股势力。它们多出现于1976年罢 工事件之后，到军管前已接近40个。其中人数最多、活动范围最广、社会影响最大的是“社 会自卫委员会”。其政治主张是“摆脱苏联统治，实现民族独立”，争取波兰的主权和民主， 要求建立独立于政府的机构，来保护个人和集体的权利。它还创办了地下的《工人报》和《呼 声》杂志。 这些持不同政见组织具有很大的活动能量。他们懂得，仅仅凭自己的力量难以发挥重大 影响，因而极力在高级知识分子、大学生、特别是工人队伍中扩充力量。在这方面，“社会自 卫委员会”的活动最有代表性。他们一贯打着“保卫工人利益”的旗号，在一些重要的工矿 企业中秘密活动。1980年8月罢工浪潮的兴起，与他们的活动密切相关。全国性罢工风潮掀起 后，他们在许多城市和工业区充当幕后策划者和领导者。在各地罢工委员会同政府代表的谈 判中，他们发挥了重要作用。团结工会成立后，“社会自卫委员会”的主要成员纷纷出任顾问。 1981年9月团结工会一大抛出的以建立“自治共和国”为核心的“活动纲领”，正是“社会自 卫委员会”政治主张的翻版。由此可见，在1980年以来的波兰动乱中，在前台活动的固然是 团结工会，但在幕后出谋献策的真正组织者却是那些持不同政见者组织。 波兰当局是怎样对待持不同政见者组织的呢?简言之就是：统统斥之为反社会主义势力， 轻则取缔，重则下狱。但是这种简单化的作法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持不同政见势力的地 下活动反而进一步蔓延，影响越来越大，成为当局感到头痛的一个问题。实际上，持不同政 见者组织的成员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一部分人本来是波党党员或党的拥护者，但由于对党 和政府的某些方针政策持有异议或提出过批评，遭到贬斥和压制，被迫与当局分道扬镳，进 而走上建立反对派组织的道路。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组织“经验与未来”小组的绝大多数成 员，包括1981年被波党开除的原全国记协主席布拉特科夫斯基，以及“社会自卫委员会”中 的库龙等人，都是这样走上反对派道路的。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们一律打成反社会主义分子 是不公正的，而且这样做的结果，只能进一步加深对立情绪，酿成严重后患。至于另一部分 人，如“独立波兰联合会”的莫楚尔斯基以及钻进团结工会领导层的某些极端分子，他们确实 仇视波兰社会主义制度，从事危害国家利益的活动，理应受到制裁。问题在于，当局未能有 效地肃清其恶劣影响，致使他们一旦遇到适宜的气候，又要兴风作浪，扰乱社会的安宁。 三、腐朽没落的思想文化对青年的腐蚀 在这次波兰事件中，还有一个特别发人深思的现象，那就是青年成了社会动乱的重要因 素。目前波兰的青年问题，主要表现在： 1．信仰危机。许多青年人对波兰的现行制度、对波兰党和政府丧失信心，感到前途渺茫， 思想空虚，不满情绪日益增长。1980年危机爆发后，波党领导的最大的青年组织“波兰社会 主义青年联盟”(原有会员300万)迅速瓦解，数十万青年党员退出波兰统一工人党。更有甚者， 成千上万的青年人把教会作为自己的精神寄托。 2。腐化堕落。为数甚多的波兰青年响往和追求西方资产阶级生活方式。酗酒成风，吸毒、 卖淫等罪恶行径日渐增多。许许多多青年由此走上犯罪的道路。投机倒把、偷盗、抢劫、走 私、叛逃等事件屡见不鲜。仅1981年，青年人犯罪即达数十万人次之多。 3．对抗行动加剧。波兰青年对当局的不满情绪积蓄已久，遇到1980年夏季那样的政治气 候，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参加了罢工和团结工会，其中 不少人被推上各级团结工会的领导岗位。军管后，许多青年不顾战时状态各种法律条例的严 格限制，仍然不断走上街头，举行抗议集会和示威，或者从事地下秘密活动，张贴标语，散 发传单，印刷小册子，甚至进行恐怖活动，抵制战时状态。他们的所作所为，大大延缓了波兰 社会秩序正常化的进程，给国家和人民造成巨大损失。 波兰的青年问题所以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程度，归纳起来，不外乎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来自西方的腐朽的资产阶级思想文化的渗透和影响。在波兰历史上，西方文化传 统长期居于主导地位。二次大战后，波兰脱离了资本主义阵营，但是资产阶级思想文化的影 响并不会自行消失。同时，西方资产阶级不甘心于在波兰的失败，妄图有朝一日重新夺回这块阵地。为此，他们通过种种方式，例如“美国之音”、“自由欧洲电台”，“自由电台”等日夜不停的广播，西方颓废下流影片、书刊的倾销，宣扬腐朽的资产阶级思 想意识和生活方式，引诱腐蚀波兰的青年一代，瓦解他们的斗志。 第二、天主教会势力的泛滥，严重侵蚀着青年一代。特别是近年来，宗教宣传早已越出 教堂的范围，渗入社会的各个角落，甚至进入了中小学校的课堂。神甫、牧师们利用青年人 不满现状的情绪，向他们灌输一切听候上帝安排的邪说，实际上是诱使青年按教会的旨意行 事。军管期间，许多教堂充当了青年集会、游行示威的庇护所。青年们在教堂集中，听罢神 甫或主教的布道，结队涌上街头，这几乎是抗议行动的惯例。 第三、波兰当局长期忽略思想政治教育，致使西方腐朽没落的思想意识乘虚而入。波兰 党政领导对于西方思想意识的渗透历来缺乏应有的警惕，对青年一代的思想教育始终是一个 薄弱环节。进入七十年代，随着对西方开放政策的全面实施，腐朽的资产阶级思想意识也涌 进波兰，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青年一代。当时，波党埋头于经济建设，只注意提高人民的物质生活 水平，而对青年的马列主义基本理论和工人阶级革命传统教育进一步放松，更没有及时地采取 措施，消除西方思想意识的影响，结果是物质生活水平上去了，青年人的思想觉悟却下来了。 到了七十年代后期，社会经济形势逐趋恶化，青年人的幻灭感随之产生和发展，不满乃至对立 情绪越来越严重。事实证明，在同西方思想意识争夺青年一代的斗争中，波兰当局打了败仗。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意识形态是一个不容忽略的领域。波兰事件的沉痛教训，我们应 当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