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从海南到波兰的故事

人到中年

　　最初与李长青认识，是在中国驻波兰大使馆。那是去年12月29日，大使馆邀请在波兰的学人学者及汉语老师，举行迎新春联欢会。当时因为人多，没来得及细谈，但心中记住这位仁兄了——因为在波兰，见到中国人的机会不多，看到来自海南的中国人更是难得。我们相约找个机会慢慢聊聊。 　　第二次见到李长青，是今年年初，在波兹南农学院和十几位学人学者及汉语老师一起吃饭。席间他讲了到世界各国的汉语老师的使命——传播友谊、传播中华文化。让我感到很新鲜。 　　第三次见到李长青是近日他做导游，带我游览波兹南二战遗址纪念馆（苏德军队二战时曾在此恶战过）。他不断地介绍各种兵器及用兵之道，让我对他又有新的认识：一位汉语教师，对军事了解之多，从何处学来的？ 　　经过这几次接触，让我决定好好采访他。因为他说，自1996年他就在海南大学工作，至今11年了。下面是他的自述： 　　我在波兰有两个使命，一是传播中华文化，一是传播中波友谊 　　我1963年生，老家安徽，陕西长大。在陕西师范大学读本科及研究生。在陕西中医学院工作几年后，于1996年去了海南。 　　为何那时去海南？是因为海南的环境好，吸引我。（笔者注：1996年前后，因为宏观调控，海南当时处于发展低潮期）。我到海南大学教对外汉语。 　　工作几年后，我于2002年至2003年外派到柬埔寨教汉语。我被派出的程序是这样的。当时国侨办要省侨办找汉语老师——省侨办委托海大文学院找人——海大文学院找到我。 　　那时国侨办每月给的钱是400美元。钱够用，但任务及环境很辛苦。我当时在金边，条件还凑合。当年在柬还有两位来自海南三亚的汉语老师，被派到柬越边境一个偏僻地方，条件很差，当地人根本没有“厕所”的概念。后来一位老师来了一个多月就得了地方病，只好回去了。有些地方病，一不小心染上就可能一命呜呼。 　　我是2004年10月来波兰的，已在波兰两年四个月了。一直在波兹南密斯凯维奇大学教汉语。我现在教三、四、五年级的学生。我认为汉语老师在波兰有两个使命，也叫两个传播，一是传播中华文化，一是传播中波友谊。 　　读汉语的学生，主要目的是为了日后找工作。据我观察，大多数波兰人对中国还不是很了解，充满着好奇。对中国十分友好的不在少数，只有极少数人有偏见。波兰人对中国的印象，我认为用这些代表性的东西来描绘更形象：长城、大熊猫、红灯笼、阴阳、太极、八卦、竹子、长江、黄河、兵马俑、龙、茶叶、筷子、雨伞、丝绸。和波兰人交往，不要欺骗，要诚实，有什么说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其实波兰人对中国人是很感兴趣的。 　　有件事我自认是值得“吹”的，我是海南第一位由官方公派来波兰的汉语老师。我认为这项工作比较适合我。我教对外汉语，在课堂中尽可能地多讲汉语。尽量不用中介语（英语），因为对外汉语教学上有一个理论：如果用中介语用多了，学生就会对中介语产生依赖。 　　我来波兰教学两年多，值得“吹”的是我教汉语两年取得的一点成绩。北京2005年“汉语桥”世界大学生汉语比赛，我教的一个学生得了最佳风采奖。2006年我教的两名学生在波兰汉语桥比赛中分别获特等奖及一等奖，代表波兰到北京参加“汉语桥”世界大学生汉语比赛。 　　要说这两年来波兰最难忘的事，是第一年（04年）刚来不久，因对波兹南公交线不了解，误了车。在新年前夕一个人从外面走路回宿舍，两个多小时，从十一点多走到第二天一点多，一个人摸黑走路走过“两年”。当时又冷又累，心想为何来波兰吃这种苦？！02年我在柬埔寨虽然钱少，但因为那边都是黄种人，文化相近，华人又多，常有朋友相聚有吃有喝的。而在波兹南一个人走过两个年头，又饿又累，完全和之前想象中的欧洲不是一回事。而且我刚来不久又犯牙病，痛得要死。当时情况就如海南一出戏中所唱的：破屋又遇连夜雨。到05年3月我把烂牙给拔了。 　　来波兰，最大的问题还是想家，我是靠上网解决孤独的问题。为了上网，我工作及休息时间大多都在学校。所以我的老婆，可以说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我爱人也在海南大学工作。小孩在海南侨中读书，学习不是班上拔尖的，但能让父母省心。爱人去年来波兰探亲，但波兰60年来不遇的严寒却让她遇上了。 　　我对军事很感兴趣，平时没事就上网看飞机坦克。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在波兹南二战博物馆给你们当导游。我在这里几乎没什么娱乐。据我观察，波兰人的周末生活，就是喝酒、跳舞和在公园里走走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人们常在公园里不停地走。年轻人跳舞主要是蹦迪。他们蹦迪很有水平。但迪厅和国内的不一样，国内的大到可容纳好几百人。波兰的舞厅小，平时可能也没几个人，但周未可能挤满了人。 　　波兰学生老实厚道，学校对老师充满信任 　　波兰学生老实厚道。有一个学生，令我现在一想起还是很伤心。在05年过复活节的时候，这名学生邀我到他家过节，他们过节和我们也有点类似，如串门、吃饭、喝酒、聊天。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们过节去教堂的人很多。这个学生前不久因车祸过世了。 　　波兰的教育体制，我感受最深的是，学校对老师充满信任。对老师的教学内容、方式，学校不闻不问。国内学校把老师抠得太细，还搞互相检查评比，让人受不了。老师的创新意识严重受挫。我现在手头教材较缺，阅读课、写作课是我自己编的教材。 　　我是1996年开始教对外汉语的。教了几个国家的学生？太多了！现在能记起来的有美、日、法、德、加、比、波。但可惜的是非洲的学生还没有。学得最好的是美国学生，他们性格开朗，不懂就问。最难教的倒是日本，韩国的学生。他们不问不说话，懂也不说，不懂也不吭声，这是令老师最头痛的。 　　波兰学生的口语，听力还凑合，但阅读，写作还不行。开始汉语班一个班五六个人，后来一个班有20多人。现在波兹南一共有5个班90多位学生学汉语，有5个汉语老师。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波兰汉语热正在升温。汉语系04年以前是两年招生一次。现在每年招一次。毕业生有一部分到中国，有一部分人在波兰公司，主要从事翻译等工作。 　　波兰学生同时学两个专业的较普遍。除学汉语外，还要学英语，俄语，德语等。他们学英语、德语很有用处，比如暑假可到西欧打工。波兰学生一个暑假打工的钱可够一个学期的生活费。我如果有事找学生，他们都很乐意帮忙。他们对我的评价是：你是好老师。 　　波兰有许多号称欧洲第一。如欧洲最大的教堂在波兹南，欧洲最长的步行街在罗兹，欧洲最大自由市场就在华沙大体育馆附近。波兰是一个多教堂的国家，我知道有一个小城市只有8万人口，就有十座大教堂。 　　波兰也出很多世界名人，如“镭”和“钋”元素的发现者居里夫人。全世界目前为止只发现一百多种元素，居里夫人就发现了两种元素，所以我认为居里夫人不是人，而是“神”。因为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波兰还有著名音乐家肖邦，浪漫派诗人密斯凯维奇。 　　我还是认为海南的啤酒好 　　波兰的啤酒不错，但水质不行。我还是认为海南的啤酒好，海南的啤酒水质好。 　　我如果连续呆几年，可争取拿绿卡，但我不想呆在波兰，我想回海南。这是真心话。我今年六月结束在波兰的教学，然后回海南，在海南大学继续干。 　　他国遇海南同乡，是人生一喜。李长青执意要和我一起分享一瓶波兰伏特加。他介绍说，波兰的伏特加是世界有名的。伏特加这个词来源于Woda, 也就是“水”的意思，亲呢一点，就叫成了“伏特加”（Wodka）。豪爽波兰人喝伏特加就像喝白水一样。因此他说，客人最好也是一口喝完——“多德纳”（干杯）。 作者简介:黄畅学 男,海南日报报业集团时事部副主任,主任编辑。长年从事国际国内新闻编辑报道工作。现为国家公派波兰的访问学者,在波兰华沙大学新闻与政治系研修传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