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难做

小飞侠

　2009年早春时，一次闲聊，友人说我北京的朋友想送儿子来日本留学。因为那小子在国内学习不好，高考才考了300分左右。由于父母早年离异，“娇苗”由母亲和姥姥抚养成人。百般呵护，痛爱有加，据说在家从未做过饭，连韭菜和小葱都分不清楚。因友人较忙，托我4月份去接机，并负责送到学校的宿舍。我没有多想就欣然应允。

　　话说转眼间樱花盛开。4月12日，我如约到中部国际机场接机。从下午五点多，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眼睁睁地望着到达的旅客都走光了，也不见那个北京“娇苗”出来。到问询处一打听，回答说：“航班早已准时到达，你的朋友可能因故被扣在里面了。”我急！想尽办法和里面的入国审查官联系上了。我通过电话刚刚报出姓名，入国审查官就把我好一顿训斥：“他没有带入学许可书， 无法放他入境。他一句日语都不会说，听不懂怎么取得的就学签证？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当时立刻就呆住了，真是又急又气。气的是“娇苗”怎么如此丢三掉四，不能自理！这么重要的证明材料丢到哪里去了？急的是，再晚点就赶不上回程的电车了，会影响我明天的工作。唉呀！真是情况突然，让我措手不及。真不知该如何应付！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努力游说了。我可怜巴巴地恳求说：“孩子还小，第一次出国，听说学了半年的日语了，可能是太紧张表达不出来吧！？入学许可证书一定有的，可能是忘在中国的家里了。等明天和他的家长确定一下后，用特快专递邮过来。天色已晚，马上就没有回程的电车了，接不到他，我也回不去。我把他要去的学校和招生老师的电话都可以告诉你……”我在电话里足足央求了20分钟，入国审查官才同意调查后就放出来。真没有想到，一次普通的接机会变得如此的烦恼和麻烦！

　　盼来盼去，“娇苗”总算出来了。高高瘦瘦的“豆芽菜”，一脸的懊恼和木讷。简单打过招呼后，我就匆匆地领着他赶末班车回名古屋了。到了名古屋后给他的家人打个电话，报了平安，就急急地坐出租车把他送到宿舍了。等我赶回自己的家中，已经深夜1点多了。真是感到又气又累又可笑。19岁的年轻人，在国内家长看着，老师管着都不学习，来日本就能自觉学习了吗？日本是个努力现实的社会。这里不是“魔法学校”。成功永远属于勤奋的人！这和国界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可惜，家长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新的麻烦从此开始。我领着他去办登录证、图书证；送他生活用品、送他自行车；请他吃饭、到处游玩、照像，熟悉名古屋的生活环境。竭尽所能地关照他、帮助他，希望他能好好学习、努力工作，能在日本自己生存下去。可是不久，我发现我想错了。我正在帮助一个不思进取的人。“娇苗”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也不勤快。开口闭口都是北京方言：“成！成！成！”。可他干什么也“不成”。不喜欢学习、工作。只喜欢上网、睡觉、发呆。在国内已经学习了很长时间的日语，来了以后才发现连“假名”都念不全。“娇苗”的家长还三天两头地发短信来，求我帮他找工作，监督他学习、照顾他生活。我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三陪”的角色，苦不堪言。

　　金融危机工作难找，日语不会，再没有一个勤快劲儿，更是难上加难。监督他学习更是谈不上，学费又没交给我，我也没有时间教呀！一次请他吃麦当劳，教他几句日语，“娇苗”就给你来个低头不语，一言不发，让我没辙！其实他再过几个月就满20岁了，按日本的法律都可以结婚和有选举权了。一个成年人学习还要别人监督？真是难以理解。一日我休息，专程到宿舍去看他。大白天却房门紧锁。同学答：“整晚的上网，白天在睡觉。”我很失望。无奈地返回。真不明白他来日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上网、吃饭、睡觉吗？

　　8月12日，“娇苗”来日本整整四个月了。学校也放了暑假。在他母亲一遍又一遍的拜托央求下，我把他介绍到料理店里洗碗。先不挣钱管他饭吃，主要让他学习适应一下日本的打工环境，练习一下口语什么的。他来了，空着手来了。告诉过他要带笔和本子，边干边学记新单词，可他就是不带。除了洗碗，其它的一概不看、不问、也不学。不忙的时候就呆呆地坐在洗碗间里发呆。甚至连“茄子”和“学费”都不会说，也听不懂。他说日本老师还没教蔬菜的单词，说谎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问他常去图书管学习吗？他答曰：“不常去，日本图书馆环境太好，去了就想睡觉！”多么颖悟的回答呀！这就是我们“90后”的花朵。成千上万的钞票“肥育”出来的“消费型人才”。

　　凭心而论，我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和提携，我也想去帮助别人。至今，我和“娇苗”的父母都不认识，从未谋面。仅凭当初友人的一句请求，我就操心操到今天。有时候想想，真是很无奈和感到不值。面对一个睡一天混一天的糊涂青年，帮吧，麻烦不断，劳神伤财！不管吧，又近在咫尺，眼见心烦，短信不断。真是左右为难。我奉劝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不要浪费资源和钱财为上策。一个不求上进，不知道感恩，没有奋斗目标的年轻人，走到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一个不求上进，不知道感恩，没有奋斗目标的年轻人，走到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德行。日本是个奋斗的社会，这里不欢迎懒惰的人，懒惰的人也不会在日本有任何收获。我喜欢帮助那些有进取精神的年轻人。因为他们终会成为生活的强者和社会的栋梁！

　　或许，我没有资格去评说单亲家庭的教育方式如何，我更无闲心去评价中国教育现状的优劣。我只想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诫那些热心的华人朋友，做一个好人真的好难。千万不要轻意应允和承诺，像我一样陷入麻烦的旋涡而无法自拔！！
(摘自日本《东方时报》；作者：温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