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丁堡的行刑台

小飞侠

爱丁堡的行刑台

    早餐时和经理聊起来。他是波兰人，一年多以前来到这里。他在大学学的是建筑学，妻子学的是文学。毕业后他们在波兰呆了些年，干的都是与专业无关的工作，工作难找，工资又低。所以来到苏格兰，在这里开了一家旅行社，介绍人们去波兰旅行。他们对俄国人深恶痛绝，对波兰政府也十分失望。

    他介绍说，波兰很美，还送了我两张明信片。我当然知道波兰很美，东欧国家的风景都很美，早就想到涅瓦河边走走，在布达佩斯街头漫步，到俄罗斯大剧院去看芭蕾。可是近期没有去那里的日程表。

    临走见他妻子在隔壁收拾房间，跟她打招呼，发现她的英语很烂，表情是容易受惊的样子。

    信步走到GROSS MARKET。这是一个小小的古老的广场，地上全是几百年以前的石头铺成的路。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已经很宽了，变成了石头与泥杂陈的街道。爱丁堡和英国的许多城市一样，新城与老城区别明显，老城受到的破坏不大满是历史与沧桑，而新城往往在另一边拔地而起，时尚新潮，喧嚣沸腾。广场中间有一个石头堆砌的台子，资料上说是古时的行刑台，行刑柱都还在。从1661年到1688年短短的27年间，在这里绞死了近300人，从贵族到平民百姓，从议员到军人，全因鼓吹宗教改革而被处死。我乍着胆子到台上去走了两圈，想找一些当年改革者的斑斑血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三百多年的风吹雨打，当年的牺牲肉眼已不再看得见，只洇没于历史的进程中和浩瀚的历史资料里。连木制的行刑柱已变得不再像木头，而像钙化了的动物的骨头，白中泛着淡淡的青色，森森地。

    因为地处山凹，背后恰恰是爱丁堡城堡所在的山，又有高大茂密的树木环绕，加之今天无阳光，整个广场尤其是行刑台显得阴森森的，倒与其历史用途相吻合。

    然而广场的四周，却一边是卖纪念品的商店，一边是餐厅和酒巴。因为是星期天，商店少有营业的，餐馆和酒巴却座无虚席。门外的餐桌椅快摆到行刑台下了。顾客来自世界各地，操着各种口音，一看就是情侣夫妻父母带子女同学加朋友的，应有尽有。闲闲地喝酒，热烈地讨论，脑袋凑在一起看地图查资料计划下一段行程的。我挑了一张离行刑柱最远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壶伯爵红茶，静静地喝着。

    从GROSS MARKET出来回到PRINCES STREET等着看著名的爱丁堡艺术节大游行。等游行队伍真正走过来时，你发现所有的大型集体活动，诸如这种排队游行啦，团体操啦，集体舞啦，外国的都没法和中国的比。此类表演最为壮观和整齐划一的是中国和朝鲜。眼下的流行队伍稀稀拉拉，每一个方阵人也不多，走得也不整齐。什么都有，军乐演奏，杂技，歌舞，电影及卡通人物，武术，马术，摩托车及汽车表演等等，还有法轮功。

    爱丁堡艺术节在西方世界很有名，英国人也很为有这样国际知名的艺术节而骄傲。游行是艺术节的重要内容之一。但据旅店经理说，新年前夜的爱丁堡才是最漂亮的。那时的爱丁堡是一个冰雪的世界，满街的歌舞，满街的美酒与风笛，满街的欢乐。虽然不曾亲见爱丁堡的新年夜，但我信。

    看完游行沿PRINCES STREET往东走到尽头，上到CALTON HILL。站在卡尔顿山上，可以鸟瞰整个爱丁堡城，还可远眺更东边的北海。山顶处一个巨大的石台上有几根苍黑色仿古希腊巴特农神殿的大理石柱，极具沧桑感和废墟美。因为这几根希腊式的石柱，所以爱丁堡才有“北方的雅典”之称号。据介绍，这些石柱建于1822年，为纪念抵抗拿破仑所率领的法国军队而牺牲的苏格兰士兵。而面前的小广场，则是古代另一个行刑场所。1573年，一位贵妇人被当作女巫在这里被烧死，而她的丈夫则从不远处监狱的窗户目睹了这一惨剧。
    又是行刑，又是屠杀。美丽的爱丁堡，到处是历史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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