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在等尼尔的朋友艾德慕一家到访。他们已经十多年没见面了,艾德慕与妻子奈利都曾是波兰留学生,在一家农场打工时,尼尔是那帮东欧留学生打工者的上司。阔别多年,如今他们已成家,在波兰做自己的事业,有两个女儿了。
在经过几次电话联系后,到达时间大概得晚上九点以后了,他们从波兰开车,又在法国搭船,到了英国再开车过来,时间是不好确定的。晚餐后,尼尔等得有点焦躁了,邀我出去散步。出门就往树林子里进,我建议顺公路方向走,也许会碰到他们开车过来。经过一片草地时,但见一群乌鸦静悄悄地站在那里,头都朝着一个方向,我们不约而同地说“象那个恐怖电影(指希区柯克的《群鸟》)”。转了一圈返回时,见到一辆车驶过,我笑说觉得就是波兰朋友的车呢。尼尔定睛一看,激动地确定“是的!” ----他看到波兰的车牌号了。
走到家门口,车子正停在那儿。我先开了门,冲调热咖啡。尼尔帮忙搬行李,他们的大包小包可着实不少。把车开进后面的车库,这一家子齐聚餐厅,尼尔作了介绍。艾德慕长发,低低的马尾,言谈爽利,不时伴着大笑;奈利齐颈短发,沉静温和。两个女儿:大的11岁,叫卡莎,棕色的头发,清秀文气;小的叫阿嘎塔,5岁,金发,初见陌生人,很羞涩的模样;一家子都是蓝眼睛。卡莎捧给我一个扎着丝带的小盒子——“这是给您的礼物” , 我打开,是一只精致的胸针,表面嵌着不同的玛瑙石。我也上楼给两个女孩儿拿了礼物,一样的牛骨雕的坠子,两面分别刻着福字和财神像。卡莎当即戴在了脖子上,阿嘎塔则郑重地连同那小红盒子放进了她的小手袋里。我们赞叹他们如此顺利地找到了这里,艾德慕说,多亏了尼尔提到的“神奇的树林” 呢。明天他们打算修整放松一天,正好去树林里转转。
按照波兰人的说法,这一家子是在度“长周末”,也就是从一个周末到下一个周末,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波兰在我的印象中,是与居里夫人联系在一起的,此外除了一些地理常识,所知不多,现在来了一家波兰人,正好可以多了解一些。当然,地主之谊是一定要尽好的。出门度假,无非是吃住行,从而达到乐。住,给他们准备好了两间卧室;吃,我和尼尔小展厨艺,就每顿饭不重样,轻松搞定国际口味交响曲;行,他们带有车,尼尔有时也驾车接送,有时还坐火车、地铁。乐不乐呢?从他们全家的笑脸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带他们到附近的树林、小河散步,到伦敦市区游览,看街头表演,观自然博物馆,逛海德公园,访牛津大学,去最近的地方看海……而每到晚上尽兴归来,美餐后的畅谈,更是其乐融融。波兰和中国一样,曾是社会主义国家,也经过了剧烈的改革,成为欧盟成员国后,涌入西欧的打工淘金者更是剧增,而且由于波兰人工资低、什么都肯干,在英国,迅速取代了其他东欧国家,成为最多的外来移民打工者。艾德慕和奈利在波兰做印刷机的生意,他们慨叹波兰经济发展速度很快,人们的攀比心理也越来越严重,追求大房子、大车子,身在其中,也不得不努力经营,压力很大。奈利还想做点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业,目前艾德慕却少不了她这个帮手。
艾德慕从商以前曾是个有些知名度的专业摇滚乐手,在网上可以查到他的演出视频。和尼尔这个音乐迷在一起,两个人真是有说不出的投机。尼尔不停地放音乐,考较艾德慕,他往往都是一听之下,就能说出是什么种类的音乐,演唱者是谁。趁陪奈利购物之机,给自己买了好多音碟,手按胸口喜滋滋地说道“为了我的心灵”。卡莎大概也继承了音乐细胞,正在学习吹奏长笛,这次来旅游也随身携带着,为我们演奏了一曲,虽然生涩,还是挺有气质的。卡莎能讲英语,除了母语波兰语外,还学习德语、俄语——她祖母是德国人,而俄语曾是波兰教育的主修外语。卡莎有时充当我和阿嘎塔的翻译,比如:阿嘎塔说想和坤子阿姨玩儿,阿嘎塔说还是坤子阿姨背着舒服,阿嘎塔要把她最喜欢的蜘蛛侠送给坤子……而其实,我和阿嘎塔大多心领神会,在草坪上玩儿,我随意一个侧手翻令她惊佩,在沙发上,帮她抱着猫儿表示相信她拍着小胸脯说这猫很喜欢她,她和卡莎一起编花环送给我,我采最大的蒲公英让她吹……一次在超市购物后,我去放回那推车儿时,把她放进推车里,喊着号子跑,再抱她回去时,她满脸兴奋,给了我一个响亮的亲吻!她对我如此衷心信任,以致有时连艾德慕和奈利的话也不肯听的她,只要我叫一声“阿嘎塔,过来!”她就会乖乖地跑到我跟前。
奈利的“冷幽默”仿佛言由在耳——爱德慕略比她小,按英语的说法是“玩偶男孩”,要是男方年龄大得多,就是“甜爹”了。尼尔说到在中国,很多人说他不过28岁,奈利打趣他“你又老——又热”。
难忘那晚,尼尔特地放了幻灯:他们共同工作的照片、一起旅游的合影,还有他们寄来的结婚照,卡莎还是小婴儿时的照片……岁月如水,逝者如斯。转眼,他们的“长周末”也结束了。
我们骑摩托送他们一程,顺路去剑桥大学参观,我一身摩托服的形象对阿嘎塔来说帅酷极了。他们驱车到口岸,还是乘船经法国回波兰。艾德慕一路发短信报平安---阿嘎塔每次见到骑摩托车的人,都会招手说“那是坤子阿姨!”。
来源:新浪读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