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破的欧盟“神话”

小飞侠

英国公投退欧的结果，给中东欧国家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欧盟“神话”被打破，疑欧派更加坚定，右翼势力会更猖獗，经济复苏将更加艰难。

其实，自从卡梅伦提出公投的三年半时间里，已经给中东欧国家带来许多消极影响，使欧洲一体化的进程遭受重创。英国在欧盟区内一直扮演“麻烦制造者”角色。它自认为同美国有特殊关系，又流离于欧洲大陆的地缘位置，所以总想充当欧洲领导者角色。戴高乐当年两次不愿意让英国加入，就是看穿英国与其争夺领导地位的意图。1975年英国入盟两年后就搞过一次公投，结果留欧派以67%多数取胜。40年后英国故技重演，但这次公投过程和结果严重影响了加入欧盟刚十几年、几年以及还梦寐以求加入的中东欧国家的一体化进程。

疑欧势力在中东欧一些国家更盛

近年来，由于欧盟遭受经济问题、难民危机、暴恐现实等众多问题，欧盟应对不力，欧洲的极端右翼势力、民粹主义乘机崛起，英国内疑欧主义、反欧盟和反移民的情绪严重，保守派内部对卡梅伦欧盟政策的批评也越来越多，一段时期要求退欧的人数超过主张留欧人数。卡梅伦也试图通过外交攻势为其“改革欧盟”的计划争取更多欧盟国家的支持，安抚国内的保守派。而整个过程也怂恿了中东欧一些国家，像匈牙利、波兰、捷克和斯洛伐克等的疑欧势力，阻碍了欧盟的一体化进程。

匈牙利总理欧尔班是中东欧国家中对欧盟批评最多、最尖锐的一个，近几年这方面的讲话很多。2016年1月22日，他在媒体评价“布鲁塞尔主义”时说，不让民族国家解决问题，而谈“共同的欧洲解决方案”，实际上却一筹莫展，不采取任何实质性的步骤。布鲁塞尔剥夺了民族国家的权限，自己却不能行使权限，削弱了欧盟。

2015年11月15日，卡梅伦致信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提出有关欧盟改革的四点要求，但这些问题涉及欧盟的基本条约、合作和一体化深度，与欧盟的主流趋势特别是德法等主要国家加强合作和一体化的努力背道而驰，却与要加强“民族主权国家”的匈牙利、波兰、捷克和斯洛伐克等国的主张不谋而合。这也对加剧中东欧疑欧情绪、民族主义倾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2016年1月7日，卡梅伦抵达匈牙利进行国事访问。在会谈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欧尔班表示全力支持英国有关改革欧盟的四点方案中的三点，即吸收欧元区以外的成员国参与制定与共同货币有关的决定；扩大民族国家的权限；拒绝欧盟继续加深一体化进程。卡梅伦说，英国想要的是一个经过改革的欧盟，而不是现在这个欧盟。英国的目的是防止英国进入欧盟成员更紧密的政治合作进程；确保英国具有在本国议会可以否决其不同意的欧盟法规的权利；从欧盟条约里去掉“欧盟的货币是欧元”这段话。欧尔班说他代表维谢格拉德集团支持英国反对欧盟加深一体化的这些建议。

英国加入欧盟，却不加入欧元区，就是不愿放弃英镑地位和顾忌财政主权的削弱，影响伦敦在世界金融中的地位。中东欧一些国家2004年加入欧盟前后，也面临加入欧元区的问题。一开始这些国家有些达不到条件，但后来他们发现，英国不加入欧元区的做法，对促进贸易出口、本国掌握汇率有极大好处和主权。在过去直到现在，中东欧国家中经济实力强、条件相对好一些的波兰、捷克和匈牙利都没有加入欧元区，并且公开表示，先不考虑加入欧元区。英国退欧的结果更坚定了这些国家不加入欧元区的决心。

“申根区”将处于支离破碎、名存实亡的困境

在退欧过程中，经济、移民、法律和国家安全是考量的最主要因素，英国当年不签署《申根协定》，就是要拒绝大量移民入境，同时也防止欧盟内大量劳动力流入英国，影响英国的就业和福利。在近几年的难民危机中，英国这种做法给中东欧国家开了很坏先例。中东欧一些国家虽然已加入申根区，但他们修建铁丝网、粗暴对待难民、封锁边境，基本上没有接受难民。2016年以来，匈牙利的欧尔班政府延续去年的反难民政策，一再高调拒绝接收难民，反对欧盟的政策。3月9日匈牙利宣布实施全国进入“移民危机状态”，3月15日欧尔班又公开抨击欧盟的难民政策，对欧盟配额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不允许布鲁塞尔凌驾于法律之上。这使本已难解的难民问题更为艰难和复杂。《申根协定》面临支离破碎、名存实亡的困境，严重冲击着欧洲的一体化。欧盟内部矛盾公开化，东西欧间的隔阂更深。

目前在中东欧国家中，波兰执政的法律与公正党也拒绝难民入境。1月19日，匈牙利、波兰、捷克和斯洛伐克的维谢格拉德集团内政部长在布拉格达成新的谅解备忘录，反对欧盟强制的难民配额政策。四国部长一致决定，为有效打击非法移民有必要采取新方法来加强对欧盟边境的保护，当难民身份未被确认前，难民应被强制留在接待中心或难民营中，防止非法移民进入；四国将在欧盟边防事务上加强合作，相互支持。

面对困境，1月13日，欧委会宣布在新的“法治机制”范围内，就波兰近来的事态发展启动先期调查，起因是波兰通过了限制宪法法院权限的法律，还要查究波兰“改造公共媒介”问题。这些正是两年前欧委会针对匈牙利违背欧盟法律的举措。对此，波兰新总理希德沃针锋相对，“我们不会跪着搞政治”，“我们与欧盟的关系不是特惠待遇，而是我们天经地义的权利”。她否认波兰损害民主的基本权利。波兰法律与公正党领袖雅·卡钦斯基曾说，“华沙应该变成布达佩斯”，并多次提出与欧尔班一致的执政理念，欧尔班对此极为欣赏和高兴。

在斯洛伐克，3月5日执政党方向党又赢得议会选举，现任总理菲佐获得第三个任期。在这次选举中他以反难民为竞选核心，曾言“不允许穆斯林进入斯洛伐克”；并向法院起诉，反对欧盟的重新分配难民的方案。

中东欧国家不会公投和退欧

中东欧国家一方面对欧盟不满，另一方面又想得到好处。如加入欧盟的国家，尽管在主权、外交、财政和军事等方面受到不少牵制和约束，但在经济上也得到了不少好处。据英国《每日电讯报》2014年11月8日报道，2013年罗马尼亚获得欧盟资金55.6亿欧元，向欧盟预算缴纳14.74亿欧元（净收益资金40.86亿欧元），成为第五大净受益国。最大的净收益国为波兰（净受益资金119.7亿欧元），其次是希腊（净受益资金53.1亿欧元）、匈牙利（净受益资金49亿欧元）和葡萄牙（净受益资金43.7亿欧元）。而作为欧盟最大经济体的德国，向欧盟预算缴纳资金居首（163.2亿欧元），其次为英国（107.6亿欧元）、法国（90.5亿欧元）、意大利（46.1亿欧元）和荷兰（42.9亿欧元）。从中也可以部分看出欧盟内部在政治、经济、外交等方面的作用和说话分量。

因此，尽管英国公投给中东欧产生了众多消极影响，但中东欧国家不会模仿英国搞公投，因为大部分民众还是认为留在欧盟好处多，尤其是在经济领域得到实惠。十几年前为“回归欧洲”而付出的努力仍历历在目，包括在2014年最早加入的波兰、匈牙利、捷克和斯洛伐克，像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和波罗的海这样的小国，更愿意潜伏在欧盟的羽翼下，五个巴尔干半岛国家还在千方百计地争取入盟，但他们的积极性大为降低。至于像一些政治家的疑欧讲话，或为了政治需要，或为了争取某些利益，会随着时间和形势不同改变自己的观点。

大多数经济学家称，退欧将造成英镑大幅贬值，危及伦敦这个金融中心，英国经济增长将在短期和中期内受到影响，但到2030年，英国的经济将会比不退欧强。由于英国公投的结果是退出，一个为期两年的谈判将会启动。在这期间，英国将与欧盟协商退出的条款，这绝对是一场非常艰巨的谈判，主要围绕贸易问题展开，最终将决定英国与欧盟的关系。为了防止其他国家也退出欧盟，布鲁塞尔很有可能开出一个英国难以接受的条件，这是英国需要头疼的问题。

本文刊载于《军事文摘》杂志2016年第9期，作者：周东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