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德边境

指路人

前几年波兰还没有加入欧盟,我的一个做记者的朋友向我讲述了他的同事出差去波兰期间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年冬天,这位中国记者W到波兰西部的卢布斯卡省去执行采访任务.由于这里靠近波德边境,在边境地区一定范围内两国实行着较为宽松的出入境管理政策,在双方特定区域以内可以不用签证而自由走动.W没有德国的有效签证,而又出于好奇想实地体验一下德国小镇的风情.采访之余就利用有限的几个小时来到波德边境德国一侧的一个好象叫作施韦特的小镇.在一阵拍照闲逛之后很快就到了要返回的时间.这时,W想,自己这一次总算也到过德国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空手而归,总该带点什么纪念品回去吧. 施韦特不是旅游城市,也没有什么出售纪念品的商店.在焦急之余,W发现边境不远处的一家小小的餐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犹犹豫豫地走进了这家小店. 小店里只有一个看起来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太婆在看店.W径直走到吧台前,被台面上的几个空的啤酒易拉罐吸引住了.W忽然灵机一动,何不要几个德国啤酒的易拉罐做纪念呢?W朝老太婆笑了笑,本想说能否把那几个易拉罐送给自己.可W并没在这里消费过,实在不好意思张嘴要,就试探着指了指那几个空罐,怯生生地问:我想买这个可以吗?.W本指望老太婆爽快地送他,没想到老太婆拿出了几罐同样品牌的啤酒给他.W一看老太婆误会了,可自己仍有些不死心,索性就说:对不起,我不买啤酒,我想买这几个空罐罐.其实,W的心里依然寄希望于老太婆可以白送他那几个空易拉罐. 令W彻底没想到的是这个德国老太婆居然拒绝了他,说空罐不能卖.W对此十分不解,又不好意思讨要,就索性拿出钱来对老太婆说我给你钱难道不可以吗.德国人一向很轴,这个老太婆就更轴了,说什么也不卖给W.还问W是哪个国家的人,W告诉她说自己是中国人.令W颇感意外的是老太婆说她很喜欢中国,但还是不能卖空罐给他.这是两码事. W心里暗自生起气来,就带着不满的语气问老太婆为什么不能够卖给他?没想到老太婆有些生气地回答:我的小店只可以卖食物和啤酒,其他的一律不可以卖,这是联邦政府的规定.况且,如果我把空的易拉罐卖给你的话是无法给联邦政府交税的,不交税岂不是就违法了吗?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还是知道要遵守法律的.请你不要让我做违法的事情! 老太婆的回答让W百感交集,在远离德国首都的这样一个偏远的地方,一个没什么文化的老人家的法律意识居然都这么强,可见法律在德国普通人心中的地位是什么样了.尽管德国人在别人的眼里多少有些固执和保守,但他们对法律的看似有些刻板的执着不正是我们这个东方大国所欠缺的吗?W对德国的法律竟然在这样偏僻的地方都能得到它本应得到的敬畏与遵守感到无比震惊.正在W感叹之际,老太婆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何不就买几听啤酒呢?见W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或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把这几个空啤酒罐送给你可以吗?卖给你是坚决不行的,但送给你是没问题的. W君实在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尾会是这样的.现在,那几个空的啤酒易拉罐就摆在北京,W自己的家里,和那些颇为珍贵的收藏品放在同样的位置.而这几个小小的易拉罐,在W的心中,其内在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旁边的珍贵藏品了呢...... （来源：楚天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