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旧货节兜售“欧洲往事”

小飞侠

把一个旧货节办成一座城市的狂欢活动已属不易，但里尔却能把一年一度的旧货节变为属于整个欧洲的文化记忆。

欧洲人家里的旧货如何处理？不是一扔了之，也不靠废品处理中心，而由旧货市场进行循环利用。欧洲人的旧货情节十分浓厚，每个星期天商店关门，但旧货市场却人头攒动。老式家具、老唱片、旧杂志、旧油画乃至锅碗瓢盆，即便不买什么东西，随便逛逛也很有意思。在欧洲，这些地方虽然称不上古董市场，但随处可见百年以上历史的老物件，记载了已经逝去的生活，和那些旧主的性格、爱好，让人浮想联翩。

每个周末，大大小小的旧货市场在全法国四处开花，观光客络绎不绝。巴黎的旧货市场就是世界最大的旧货市场之一，3000多个摊位，11公里长，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旧货市场一开门，游客就会抱着“淘宝”的心态，一则观光，二来捡漏。久而久之，整座巴黎旧货市场也作为法国政府的文化遗产而保留了下来。但能够代表欧洲人旧货市场精髓的，还数法国北方重镇——里尔的旧货节。

相传，里尔的旧货节起源于中世纪，当时的达官贵人允许佣人在一年中的某一天将主人的旧衣服和其他弃之不用的东西摆摊出售，售出的钱归佣人所有。摊位只准在朝阳升起至夕阳落下时设在家门口，这就是里尔旧货节的雏形。随着时间的推移，旧货市场的摊位逐渐演变发展到各个街道，规模和影响越来越大，成为民间的盛大节日。当然，里尔本身也处于重要的地理位置，不仅是欧洲西北重要的贸易和工业城市，也拥有丰富的文化遗产，并在2004年和意大利的热那亚一起被欧盟确定为“欧洲文化之都”。

里尔旧货节目前是欧洲最大的旧货集散中心，举办的时间是每年九月的第一个周末，持续33个小时，一年一次。每到那个周末，法国的里尔成为全欧洲乃至全世界旧货市场爱好者的天堂。占据的街区总长度达100公里，数万个摊位能够吸引全球超过200万游客和旧货爱好者，相当于涌入了城市常住人口的两倍。在这两天，除了法国人蜂拥而至来淘旧货外，隔壁的比利时人、德国人更是不会放过这个像狂欢节似的假日，欧洲其他国家的旧货爱好者都会特意赶来里尔助兴，场面之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每年的旧货“淘宝”活动中，既有专营旧货的资深行业人士，也有把家里库存都搬来集市上的家庭摊主。节日摊位一般不需缴纳租金，因此必须先下手为强，才能占据有利地形。市政府将市郊的公园、停车场和公路提供给专业卖家，他们通常开着房车、货车在全欧洲游走，哪里有旧货集市，就出现在哪里。这些卖家的经营相当专业，黑胶唱片、古典图书、玻璃器皿、厨房用品、家具摆设最为常见，甚至连海峡对岸的英国人和跨大西洋的美国游客也不辞辛劳来此搜寻旧物、补充收藏。

家庭摊主的选位方式十分有趣，一旦选好心仪的摊位，就在门口划上“R”，表示这块地已经被自己“占领”。家庭摊位的东西更有生活气息，从衣服鞋帽到使用过的锅碗瓢盆，从桌椅板凳到书籍首饰，乃至祖辈的老照片和孩子的旧玩具，都在等待着新主人。与其说出售的是旧货，不如说是在兜售往事和回忆。摩肩接踵的道路上，扛着桌子、背着椅子、搬着油画的游客，他们都在和“过去”谈着一场恋爱。


欧洲旧货行业的风光，不仅有表面上热热闹闹，而且实际已形成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产业。

在法国，专门提供旧货知识并报道旧货信息的杂志就不下五本，都办的有声有色。依靠旧货行业为生的人也不在少数。对一些低收入家庭来说，价廉物美的旧货是他们生活用品的补充来源。不过，以里尔旧货节为代表的欧洲旧货市场绝不是穷人的专利。它调剂余缺，促进资源的循环利用，也有利于环境保护、节约能源，更好地物尽其用，让现代生活更加绿色。而且对都市人来说，在每座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过程中，除了博物馆，我们也会憧憬在更多的地方触摸历史、寻找岁月的痕迹。

（作者为法国国立人口研究中心访问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