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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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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8 14:03: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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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新来了一个波兰的访问学者,叫马钦(帅呆啦!),如果用波兰语发音的话,在马和钦之间还得卷一下大舌头,马得儿钦。昨晚和马钦一起参加了一个波兰裔移民的沙龙。去之前我问马钦有没有treats of Polish sausage,老实人马钦有些局促,老Hugh在边上砸场子——Is Poland famous for sausage?
    聚会的地点在家边上的Welcome Mat,一家卖手工艺品的小店。小城的几家工艺品店也是性情中人聚会的地方,张之阳学画的Collective隔三差五就有艺术沙龙,诗会啦,玻璃工艺沙龙啦,巧克力艺术沙龙啦,让人想起T.S.Eliot在“The Love Song of J. AlfredPrufrock”中描述的“Let us go and make our visit. /In the room the women come and go/Talking of Michelangelo. ”。
    到了那儿,小小的店堂已经坐满了人,大部分是波兰裔美国人,或者波兰人,加上几个茶余饭后的邻居,像老Hugh和他老婆,还有我们这群来自瓦大的国际打酱油族。
    开始上来一个小老头,身着黑色西装,袋口还露出一角红色手帕,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开始严肃地探讨波兰加入欧盟的问题。老头的英文有很重的口音,话题也很无趣,他的喋喋不休让我想起《社戏》里那个让人昏昏欲睡的老生。正在我考虑是否要从后门溜走的时候,老生的发言终于被不耐烦的提问打断了:
    “现在波兰的主要出口产品是什么?”
    “之前波兰农民每家每户都有一块小小的耕种田地,但社会集体农庄将这些私有土地都收归国有了,如今后社会主义时期的波兰农村是个什么样子?”
    在七嘴八舌的提问下,老头有些凌乱,思维和语言都不太跟得上:“I...haveno idea on that...but...”
    “I can answer your question!”救命的出现了。说话的是一个口音纯正,面容姣好的波兰女子,在波兰接受了高等教育后嫁给了一个美国人,现在和她的美国丈夫和三个漂亮的女儿生活在印第安纳。
    很好,老生被kick out, 讨论会在美女的主持下向有趣的方向发展——社会主义背景下的波兰和后社会主义时期的波兰,一个大家都很感兴趣的问题。
  波兰图景中的中国影像
    女子讲了她祖母、母亲和自己的故事。她的祖母是波兰社会主义工厂的退休工人,是"thelast generation of Polish communism",现在靠退休金生活,每当祖母说起那红旗飘飘的年代,仍然心生豪情;她的母亲经历了计划经济后期最艰苦的物资匮乏时期,为了一点点生活的配额漏夜排队;她在波兰高等教育资源非常紧缺的时期努力地考上了大学,有机会认识了她的丈夫,现在美国遥望波兰的社会现状。
    女子叙述的点滴让人恍惚想起中国人曾经的生活图景。
    波兰人非常重视家庭纽带,祖母照顾孙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因此儿女反哺老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义务;波兰的农业曾经非常落后,走出首都华沙,就能看到人工拉犁在田里耕作;工厂工人曾有early retirement的制度,为了让自己的子女能顶替他获得这份工作;波兰有深厚的天主教传统,但在社会主义时期,所以很多党的干部只能偷偷摸摸跑到偏远农村的小教堂去做祷告。
    这跟我们的父辈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是多么的相似。
一代移民和二代移民的情感差异
    参加聚会的大多是波兰移民,说着说着,就能听出一代移民和二代移民对祖国母亲截然不同的情感。
    大多数二代移民已经不会讲波兰语了,但说起波兰总是充满感情,说波兰的情况正在转好,无论是经济状况还是治安状况,言语中充满了拳拳的亲情。但一代移民就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情感。
    当提到波兰的农业问题,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女子响亮的声音。女子的口音很标准,听得出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只是她的叙述中总是充满着愤怒和怨气——“波兰曾经有非常繁荣的苗木业,可是后来苗圃被摧毁,花农被编入了集体农庄。现在一说到欧洲的花卉,大家就会想到荷兰的郁金香,可是曾几何时,波兰可是欧洲的大花圃呐!”
    说起配额,她说“我小的时候,我父亲是工厂工人,每个月能分到xxx的食物,母亲是家庭妇女,每个月能分到xxx,我们家的每个孩子每人xxx(每个数字她都说得清清楚楚,仿佛被深深地凿刻在她的记忆之中)。但这个写在纸上的配额并不意味着这些食物能实实在在地到你手上,你得起个绝早去商店门口排队,争取排进队伍的前20名,才有可能得到这些食物。”(我身边的一个美国女子一直在低声地惊呼“Oh.”“ Oh my!”)
    有人说起很多波兰人养兔子,她又抢过话头:“当年养兔子可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生计。在计划经济时代,家里实在不够吃,很多人家就想着搞副业。我们家住在十楼,我父亲把阳台封起来,在里头养兔子。我们也曾想过养鸡,但是那太臭了。兔子一没味儿,二繁殖快。我不仅会养兔子、宰兔子,还会剥兔子皮。我曾用三张兔子皮为家人换回了生活必需品。”
    她讲述的生活早已远去,但这些遥远的记忆似乎总能勾起她最新鲜的愤怒。我真希望她能学学东方的智慧,让佛家的“放下”帮助她走出愤怒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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