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故事]--我在德国捡垃圾(真实原创)

指路人

每一位出国留学的朋友都会有很多难忘的经历,今天在和一个朋友聊天的时候,被问起打过什么工.呵呵,这不得不把我带到回忆中了, 真是思绪万千呀,正好也快要完成学业了,为了不让记忆流逝,我就想趁着现在有点时间把一些片段记录下来吧,发在这里,就当是给大家消遣一下吧. 就说说我在德国捡垃圾的故事吧. 一 那是2001年的一月,我22岁,到德国整一年并且已经结束了在大学城G的预科的学习,正等待着大学的录取通知,至拿到入学通知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由于G是个小城市,工作机会不多,又加上刚过完圣诞节和新年,所以劳动局的学生招工板上空白一片. 这时候和我关系很要好的老王提供了一个信息, --老王是个老德国了,2001年的时候他40岁,那时在德国已经8年了,开始是因为中德官方之间的一个合作项目被公派到德国,后来项目取消了,但是他却决定留下来读博士,那时候他还年轻,30出头,老婆孩子都在国内,而且已经是国内某大学的副教授了,本来以为3年就可以读完了,可是一待就是5年,中间只回去过一次,他学的是农学,教授除了分给他一间办公室外,就没什么东西给他了 ,虽然德国不收学费,但是打工养活自己也不容易,而且还得惦记着国内的老婆孩子,所以牵扯了他不少精力,虽然他打工也积攒了些钱,但是2000年的时候他把老婆和儿子都接到德国玩了一趟,积蓄又都归0了. 2001年1月的时候他的论文已经完成了,但是离答辩还有很长时间,为了弥补上年的亏空 ,和即将回国的费用,到处找工作,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也想就着这段空闲时间弄点米,又加上我们住前后楼,比较近,所以他就和我商量着一起去找份工作.我本来以为靠上了一棵大树,没想到这家伙这时候也是无头苍蝇,找了几天都未果.-- 就在这个时候老王想起他的一个德国邻居在一家工厂拆旧家电,并且隐约记的那个工厂的名字叫Zeug, 因为那个德国邻居度假去了,所以也没法确认.于是我们就找了本德国黄页,果然找到个叫Zeug的公司,但却是个垃圾回收公司,并不是先前提到的拆电器的.不管那么多了,先打个电话试试.电话通了,是个德国女人接的,很热情,我说明来意后,她很遗憾的告诉我们,他们现在不缺人,即使要也只要学电子的学徒 ,很抱歉,但是还是留下了我的电话(为省钱,老王没有电话). 虽然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但多少还是有点失望:一个破垃圾公司要求这么高.这样又迷茫了两天. 两天后的下午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竟然是Zeug公司的那位德国女士打来的,她说他们的任务增加了,需要帮手,问我明天能不能来,工资是18马克(=9欧元,那时候欧元还没开始流通)一小时,我只记的我说了一连串的Ja, 然后确认了几遍时间地点,生怕搞错,接着就激动的道谢再见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激动了好久才突然想起来, 还不知道去了干什么呢,另外也没问要几个人,如果只要一个怎么办呀,总不能瞒着老王自己去吧,那岂不白受党这么多年的教育了,现在再打电话问,人家已经下班了,而且以我那时候的跛脚德语也不一定能听明白,所以决定先通知老王. 到了老王那里,把事情通报后,我大义凛然的说,“老王,你上有老,下有小,又这么困难,明天你去.“(其实我也困难呀,但是中国人的美德被我继承发扬了.呵呵).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呀,老马面不改色心不跳,说:“明天我们一起去,他们一般不会只要一个人的.“ 二, 因为公司位于郊区的一个小镇上,又要求我们7:30到,所以我们头一天晚上研究好了交通方案.第二天5:30就起床了.一月份的德国,正值寒冬,虽然德国冬天没什么大风,但是气温很低,又是清晨,更是寒气逼人 .还好,德国的公共交通发达,即使千人的小镇都会有火车经过,我们学生宿舍区也是一站,所以没用多久我们就上了火车,车上暖气很足,人不多,个个无精打彩(起这么早大家都委屈呀,有精神才怪),而且都是五大三粗,不修边幅,呵呵,都是工人兄弟呀. 我们一上车大家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这两个陌生的亚洲面孔,好象我们拿了他们的东西一样,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议论,沉默直到下车,每次早晨乘坐公共交通都是同样的画面,所以习以为长了. 下了车,问了几个工友,摸着黑还算顺利的找到了那家工厂,走进大铁门,院子很大,一边停着近10辆卡车,很整齐,两层的办公楼和2个车间连在一起,车间里已经是灯火通明,老远能看到里面放了很多旧冰箱, 几个工人已经在那里准备工作了,走近一看好象是修冰箱,心里嘀咕:怪不得要求我们学电,原来是干这个呀,虽然没谱,但还是一阵窃喜.来到办公楼大厅里,清一色东欧人坐在那里休息,有的抽着烟,有的在看当天的图片报, 有的在叽哩呱啦的聊天,听起来好象是俄语. 一个工友主动问我们:“你们是新同事?“听口音可以判断这是个德国人,虽然贼眉鼠眼. “是的,我们找Hofmann女士,他让我们来的“ “她在那里呢“他朝着大厅门口一个类似传达室的小房间呶了呶嘴,然后不怀好意偷偷对我们道:“Schmeckt gut.“(味道好急了)接着就是淫荡的大笑. 我当时没有马上明白他的意思,等我们走到Hofmann跟前,我才恍然大悟,原来Hofmann是个大美女呀,金黄的长发,瓜子脸,敲鼻子,薄嘴唇,虽然戴着眼镜,却当不住那蓝色眼球散发的热情,而且体形匀称.,可能有30岁(西方女人的年龄难猜呀),但是绝对是那种少见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的德国女人. 那个流氓工友早就垂涎三尺了. 我们自报家门,Hofmann 笑着说,欢迎我们来帮忙.并介绍道,她是负责Sperrmüll(违禁垃圾)收集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每天跟着卡车出去收这些垃圾,任务很紧,活也很累,所以要进行Doppelsammlung. 其实Sperrmüll有什么,Doppelsammlung是什么意思,我们当时都是一头雾水,随着后来工作的深入才慢慢了解. 这里有必要先跟大家介绍一下违禁垃圾,大家知道德国的垃圾分类要求很严格的,其中有些垃圾是不能扔到普通的垃圾箱的,其中包括,家用电器,家具,各类金属,地毯,等等,这些东西必须被亲自送到垃圾处理站或者打电话叫垃圾站来拿.城市里都有垃圾处理站,但是农村就没办法了.所以政府就指定某些公司按时按地到村里去收这些垃圾,到了收垃圾的那天家家户户都会把自己家不用的电器,家具,金属摆在自家路边.Zeug公司就是收这些东西的,这些垃圾被收回后往往都可以再利用,所以Zeug公司不但能得到政府扶持还可以赚不少钱. 所谓的Doppelsammlung 就是一天要到两个以上的村子收. 虽然老王德语还不错,但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我们要跟车去收垃圾,具体怎么操作,我们也无心过问,最重要的是Hofmann张口就是,你们要怎么怎么样,也就是说,我们两个她都要了,.这才是迄今为止最关键的,来时心里压的大石头总算落下来了,高兴呀. 就在说话的这段工夫,不停的有人进来向她报道,领当天的计划,地图和工具,几乎青一色的东欧男人,看样子年龄都在30以上,身上是脏西西的工装,这更让我感到Hofmann 的漂亮了,这小妞竟然是狼群的头头,佩服.随后,我们各领了双铁头大皮鞋,在德国干过体力活的朋友可能都穿过这种鞋吧,穿上后鞋面上站两个人都没感觉,飞起一脚能踢死头牛,跟新纳粹脚上的有点象,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些畜牲动不动就把人打死了. 现在我们可以工作了?不,因为这个星期的计划已经排满了,所以我们要从下个星期开始. 正合我意,也好让我有个充足的准备.不过老王倒是实在,“又少挣几天钱.“ 看着领到的大头鞋,我却喜滋滋, 捡垃圾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好奇期盼. 三, 一周后,我们要正式开工了,这次我们轻车熟路的在7:30之前到了公司,很多工友们已经开始准备活动了,热车的,拿工具的,看计划的,很是忙碌.我和老王找到Hofmann,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因为大小事都是她具体管.我们站在一边静观,等候安排.大厅外,车的轰鸣声人的叫喊声已经是响成一片了,那架势就好象部队出征打仗一样.一会儿进来一个工友,Hofmann给了他当天的计划和地图,然后指着我们说:"这两位先生今天和你一起."我们互做了介绍,他大概50多岁了,身体有点发胖,带这一幅金边眼睛,脸很白净,更象是个文化工作者,身上穿着蓝色的工装,但是很干净,明显区别于其他人.他叫S,在这里就叫他老S吧.从长象和口音都能分辨出他是东欧的.老S很友好,含喧了一会就让我们跟他出发,他带我们来到一辆蓝色的卡车边,这就是我们的车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车很旧,后边的斗比国内的解放稍大一些,两边特别用木头加高了护拦.车的后边有Mercedes-Benz的字样,哈哈,我们的坐骑是名副其实的大奔呀.坐进驾驶室才发现还有车载电话,方便和总部联系用的. 我们3个人出发了,老S驾驶,我们两个看地图.第一天的工作开始了.车在农田树林环绕中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来到第一个村庄. 德国的村庄和国内是不一样的,家家户户都是2层以上的小楼(就是Haus),样子就象青岛八大关里的很多楼,只是没有那么多树,而且都带着花园草地车库,没有围墙,只有很矮的栅栏, 很少能看到农具,其实住在村里的很多人并不是农民,因为德国真正的农民不到总人口的10%. 村里的路都是硬化的,连通向农田的路也是柏油路.后来随着时间的深入我还发现,几乎每个村庄都有一个正规的草地足球场,休整和保养的都很好,即使深冬季节也是绿油油的,很平整,而且有的村子里的俱乐部可以追溯到1900年前,很多都挂着190*的牌子.可见历史之悠久了.要知道很多村子也就100来人. 神秘的工作让我兴奋起来(因为对这分工作还是没概念).老S拿过地图,上边每条街道路名都标的很清楚,我们不能落下标出的任何一条街,每收完一条就用彩笔划上,以免混淆.老远就可以看到街道两边每家小园门口的路边都堆着很多东西,车开近了,什么都有呀,冰箱,电视随处可见.老S下车了,我们也跟着下来,到一堆前,“我们只捡铁和金属,电器不要捡.“说着拎起一个凉衣架就扔到车斗里,我们也效仿他,开始扔了. 这里有一点不得不说,虽然我们收的都是所谓的废品垃圾,都是人家不要的,但是东西的主人把所有这一年或半年要扔的东西都非常整齐的摆在那里,有的人家扔的东西非常多,而且擦的一干二净,很多电器和用品上会放上纸条告诉:“这个东西还可以用.“锅碗瓢盆里一点污渍也没有. 很快一堆捡完了,老头上车慢慢往前,有堆的地方就停下,我和老王跟在车后,往车上扔.就和电影里鬼子进村扫荡一样,本来整洁的街道经过我们翻扒扫荡后就是一片狼籍了,居民门会自觉收拾战场.很快一条街扫完了,感觉不错,空气清新,景色优美,鸟语花香.一个村子完了,时间不知不觉到了9:30,老S把车开到一片空地上宣布早餐时间到.爽呀,还有早餐时间.老王也窃喜,“这个工作不错,可以自由支配时间,跟这个老头搞好关系.“这个任务就主要交给老王了.大约20分钟休息后我们又上路了,在车里晃了20分钟又来到另一个村….. 就这样,头一天收了3个村庄,到了下午两点我们当天的任务就结束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满满一车了,收工,从这个时候开始是一天里最惬意的时间,因为车要开到G市内的废铁收集站称重卸车,然后再开回郊区公司,这样至少要有1个半小时在驾驶室里,呵呵,再加上人困马乏,可以在车里美美的睡一觉了,或者聊天或者什么也不干看路边风景.这个时候就只有老S一个人在工作了,谁让他是司机呢,辛苦他了.到了废铁站,称了重,那天收了2000多公斤,在机械爪卸车的时候,我们就去他们的职工的休息室等着,休息室里有个小茶几,下面放的全是黄色杂志,“这就是德国下层工人的生活和聊资.“老王感叹道 等回到公司已经快4点了,不管在哪里干什么工作,我想这个时候人的感觉最舒畅,因为可以哼着小曲回家了.当天我们的工作时间是7:30-16:00,扣去半个小时休息后是8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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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第一天工作很顺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觉双臂疼痛无力,别看那些东西大都不超过20公斤,但是我们一天里举了2000公斤的重量呀.最要命的是大腿疼的要命,大家知道卡车驾驶室比较高,我又年轻所以我头一天上下车的次数有几十次,还好我平时常踢球,体力身体都没什么问题,而且干了几天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取代而之的是我日益增大的臂力和胳膊上的肌肉,到了工作快结束的时候我大臂都快有小腿那么粗了,劳动创造美呀. 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天气.德国的冬天很少有太阳,天总是阴沉沉的,也很少下雨,但是就是这么压抑,虽然室内都有暖气,但是室外几乎都在零下,我们不但要在路上工作,而且不能穿的太好太厚,不然会很不灵活,再加上是农村就更冷了.最要命的是下雪,那时候冬天常下大雪(近年明显少了),大雪后我们要穿着那双笨重但却毫无保暖功能的皮鞋在雪里行走,很快脚就冻的没知觉了,而且雪化后到处有水,身上总会被搞的湿露露的. 我们的最高记录是一天扫荡了5个村镇,卸了两次车,总重量是7800公斤,直到晚上6点才回公司,记的那次老S真的是急了,不听的催促,因为他有家室想早回家,而且他拿的是月薪,不象我们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那天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也把我们累了个半死. 我们捡过的最重的东西是一具铁制的犁,就是耕地用的,实铁的,有200公斤以上,当时真实很惊奇德国还有这种玩意.我们3个人一起费好大劲才把它弄上车.再就是数量众多的铁制浴缸,当然象床架,门,窗,自行车之类的就不计其数了 慢慢的我们跟老S就很熟了,原来他就是所谓的Russlanddeutsche(俄籍德国人).二战后很多德国?埠偷鹿?吮凰勾罅至鞣诺轿鞑???老S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无法回到德国,这些人大都在当地和俄国人结婚了,老S就是他们中的下一带, 已经 55岁了,冷战以前他们都生活在俄罗斯,他的妻子是俄罗斯人,他那时候也只会俄罗斯语,后来苏联解体,铁幕打开,这些有德国血通的俄罗斯人纷纷申请德国国籍,根据德国的法律,你只要有德国血通就可以取得德国国籍,所以很多和他一样的人就来到了德国成了德国人,而且在这个公司里的长工门几乎都和他出身一样,即使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是因为他们不会德语,又没什么技能,而且始终被人当做俄罗斯人,即便他们的父亲是德国人并且他们加入了德国籍,他们还是得不到社会的认可.绝大部分人都从事很低等的工作,他的老婆是个Putzfrau(打扫卫生的钟点工),两个女儿都嫁人了,而且都没有工作. 有一次午间休息的时候,他指着他读的一张俄文报纸上一篇很长的文章给我们看,原来那是他的力作,我们很惊讶,他说,他在俄罗斯上过大学,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国营工厂里做工程师,后来苏联解体了,工厂倒闭了,他就来德国了,现在偶尔还在报纸上发些文章.但是从他的语气和眼神丝毫看不出他对俄罗斯有什么留恋,虽然他还有很多亲戚在那里. 老S开着自己的车上下班,我们和他商量后,他爽快的答应了我们搭车的要求,还是社会主义同胞大方呀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如果换成德国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于是我们就每天搭他的车上下班,省了我们很多时间.他的车竟然是一样桑塔那,这是我唯一一次在德国见到桑塔那,当然不是上海产的了,而是巴西的.不过他说他的合同每两年一签,马上就到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签了,看的出来他很想保住这分工作,虽然净收入每月只有2000马克,他担心因为他的年龄大了,公司不再和他签了,那他就只能领失业金,那样的话就不许有车,不许度假,甚至不许有台大电视.说这些的时候他很无奈,很迷茫. 五, 打工总是辛苦的.每天早上我们都要冒着寒冷,顶着星辰踏上路途.每日无数次的上车下车,不计其数的俯首,手中是几千公斤的重量,为了防止在路上东西掉下,我们必须不时的上车整理,把它们合理摆放.另外为了省钱,我们从来都是自己带午饭,方片面包里抹上黄油,夹上奶酪香肠,就着凉水就是我的午餐了,看似很简单,但是非常管事,因为黄油奶酪可以充分提供我所需要的热量,至于口味吗,大家可以自己尝尝,越吃越香呀,以至我回国探亲时因为吃不到他们感到沮丧. 当然我必须庆幸,我们没有被分去捡电器,因为摆出来的旧电器里多是冰箱,电视,如果遇到洗衣机就更惨了,因为它们的顶层夹着水泥或铅块,每个都奇重无比,凭我的小体格,非得累成残废不可. 前边已经说过了,很多所谓的垃圾其实都还很适用.所以我们偶尔会发现,在我们到达之时,路边已经是一片狼籍,显然是有人在我们之前光临.什么人呢?通过几次观察和老S的叙述我们了解到,很多波兰人在德国境内专捡旧品,特别是电器类,他们得到内部消息后会比我们起的更早,开着该装的面包车把他们看中的东西带走,回去后他们会把这些东西修理好,然后在波兰出售或者干脆在德国的跳蚤市场上出手.按照德国的规定,这是违法的,只有得到授权的公司比如我们才可以收集,但是现实里有谁会为了这些垃圾兴师动众呢. 不要说波兰人,就是我们自己有时也会监守自盗.老S曾经在去卸垃圾的途中转道把一辆完好的自行车卸到了家里,老王是个美食家,所以格外青睐不沾锅,只是得小心翼翼的藏到他的背包里,我则在一个运动学校的外边找到了一双很新的滚轴鞋,雪翘及滑雪板,不同与那两位前辈的是,我在车行途中把它们扔在了临近宿舍高速公路边的树林里,有次跟在后边的车竟然报警,说有辆运垃圾的卡车在高速上掉东西了.呵呵. 老S不愧经验丰富,有一次临近中午,收到一家要改建的小酒馆门口,老S在一堆酒馆扔出来的垃圾里发现了一个长方形的铁箱,象发现宝贝一样把他单独摆放.中午休息的时候,把车开到一偏僻草场,来不及吃饭便匆匆上车斗里拿下铁箱,把我们召集过来,我们才发现,原来这是个避孕套的自动销售机(德国每个公共厕所里都有的装备),他说,里边肯定还有钱,因为他摇晃的时候有声响.于是我们3个人找来所有的工具,又砸又撬又摜,马克硬币真的滚出来了,老S手快的很,出来一个就马上伸手抓,生怕被我们抢走,老王受他感染也变的眼急手快充满欲望,因为我最年轻又深记尊老爱幼的祖训,所以只等着捡他们漏下的,很快几十马克就被刮分了,这个时候箱盖也完全打开了,里面竟然还有几十个摆放整齐的避孕套,老S更加兴奋了,一个套可是2个马克,这下可要省他不少钱了,他拿了二十几个,剩下的十几个给我们分,我故做纯洁推说不要,老王发话了,“留几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就这样我拿了7,8个,可惜那时候我单身,真的是用不上(,回去后就友情赠送了我一个有老婆的哥们,谁知道几天后那哥们找上门来, “你那是些什么破玩意,我打开后上边全是白色粉末,一点不润滑,用完了才发现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已经过期快两年了."郁闷,好人真难做.不过这事没告诉老王,不知道他找没找到机会用.嘎嘎嘎. 惊喜不只一次,自打有了一次以后就天天期待着会有新的惊喜. 一次车行至一座3层的小楼前,一对老人已经等候在他们家的花园外,老头颤颤威威的说,“我们在地下室里有东西搬不出来,你们能帮帮忙吗?“ 老S:“哎呀,我们通常只收摆出来的东西,而且我们很忙,没那么多时间,不过我们可以看看是什么.“老头和老太太很高兴的把我们领到地下室,原来他们想扔的是两个巨大的供热用的油桶, ---德国很多人家冬天都是自己供热,烧的是政府补助的供热汽油,这种油被染成红色,禁止汽车使用--- 这对老人绝对在70以上,象很多其他德国老人一样,他们有自己很大的Haus,但是子女却不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必须自己照看自己,如果有一方先去了,那就只会剩下一个人孤独的守着空空的花园洋房了. 两个油桶确实很重,而且里边还有没烧完的油,我们合力把它们搬出来搞到车上,这时候老头适时的拿出50马克塞到了驾驶室,老S当然是心领神会,我们照顾老S,分给他20,我们两个各15,不过一想到那双老人乞求我们帮忙的目光我却很是于心不忍,虽然名知道这点钱对他们这些退休老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总感觉他们受了欺骗,即使要钱是合理的. 六, 两个月时间终于在期盼中煎熬过去了,因为我和老王的工作时间是根据老S打卡的时间人工记录的,所以为了防止出差错,我开始的时候就自己记录时间,果然发的工资和我记录的相差了近20个小时,不知道为什么,于是拿着自己的记录本去找会计对峙,没想到她在对照了我的记录后爽快的答应给补上,看来做事还是要有备无患呀. 这时候没有了工作但是却得到了完全解脱,精神和体力上的疲惫终于可以得到休息了,而且体格比以前健硕了. 后来出于对老S的感谢,我们邀请他和夫人到我们那里吃饭,就象几乎所有的中国留学生们感谢和邀请朋友的方式一样-----做可口的中餐.我出场地,老王掌勺.自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了联系.不知道公司有没有再和他续约,特别是这几年的形式每况愈下,希望他不要加入失业大军.因为以他的年龄和经历要想在找到一分更好的稳定的工作几乎不可能了. 老王在几个月后完成了答辩,这个时候我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开始大学学习了,他很想在德国找工作,但是他学的是农学,根本无用武之地,在开完他的毕业Party之后,他很不情愿的回国了,回去后在北京的一个国家级的研究所里供职,而且把老婆儿子也落到了北京,虽然身为科技人员的老婆从此失去了本来稳定的工作,但是一家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他老婆自己带着孩子确实很不容易.记得当时在德国见到他老婆时,真的很惊讶,一个不到40的中年妇女竟然满脸的皱纹,在老马桌上他出国前拍的全家福里她可是个少见的美女,有神的大眼睛,白暂细嫩的皮肤,甜蜜的微笑,现在却象是50岁的老太太,看来这些年一个人真的是受了很大的苦,要知道她和老王一样也是文革后的老牌大学生呀.人生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是有得有失.她在德国向我们哭诉曾经想过离婚,她本来也相信在德国读博最多3年,没想到一晃就是7年,7年里他只回去过2次,为什么呢,没钱呀,7年呀,7年前他们都才30出头,最黄金的年龄,却一个在西一个在东,一个为了家庭,一个为了虚荣的博士头衔,到头来一个一贫如洗,一个还要失去工作.这样值吗?不过至少他们现在可以团圆了,,可以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了,这是一个女人期盼的,也是一个男人要追求的. 在后来几年里,我刷过盘子,钻过下水道,站过流水线,也坐过办公室,当过翻译,每一次都是一种新尝试,新的经历,新的体会,但是给我印象最深的仍然是我在德国捡垃圾,其实这只是千百万留学生打工生活里的一个缩影,但是却是我们每个留学生珍贵的财富. 祝福所有正在和曾在海外求学的中国人. （来源：搜狐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