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万人 每年偷渡到西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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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活动日益猖獗 在意大利南部的海滨小城奥特兰多附近海岸边，三位身着短裤、戴着黑色太阳镜的小伙子正在一艘樱桃红色的高速游艇旁得意洋洋地摆着架子照相留念。他们都自豪地将脚分别搁在汽艇三个250匹马边的引擎上，就像凯旋的渔夫拿着丰富的战利品那样兴高采烈。其实，这三个小伙子是刚下班的意大利警察，那艘高速汽艇则是他们昨夜获得的战利品。这艘走私船运送的“货物”是一群企图通过海路从阿尔巴尼亚偷渡到意大利的偷渡客，共有35个人。 奥特兰多位于意大利南部，其海岸线约为55公里，这里是亚德里亚海与陆地之间最狭窄的海域。如果天气晴朗的话，站在奥特兰多的海岸边，可以看到70公里以外大海对面阿尔巴尼亚的山脉。近几年来，该地区颇受偷渡客的青睐，包括阿尔巴尼亚人、库尔德人、科索沃人纷纷将此作为进入西欧的最佳入口，他们往往乘坐各种船只偷偷潜入意大利。在夏天、秋天的晚上，意大利警察、海军、海岸警卫队在该地区几乎平均每天可以抓到100名非法偷渡客。 一位年轻的意大利警察曾坦率地表示，有时为了抓住这些偷渡客的船只，在偷渡船企图加速逃跑之时，警方不得不将这些船撞坏。警方在采取上述行动时几乎是没有时间加以思考的，因为蛇头一旦遇到警察会毫不犹豫地将偷渡客统统丢入大海，以消灭罪证。而落水的偷渡客中绝大多数将淹死，只有极少部分会得救。 每天晚上，意大利的巡逻艇及舰队就在该海岸线上不断地来回巡逻，此举也得到了阿尔巴尼亚政府的支持。尽管两国政府在打击偷渡活动中都作出了努力，加强了海上巡逻，但是，每天晚上，运送偷渡客的船只依然频繁出没，有时一个晚上竟有20多艘之多。这些船只每艘基本要装30多人，有时这些船只还走私毒品和自动武器。据意大利警方的统计数据，去年前8个月，仅在该海岸线地区就抓获了21000名非法入境者，而前年的总人数也有19957名。 奥特兰多海岸警卫队队长恩毕科·马克里指出，被警方当场抓住的偷渡者只占全部偷渡分子的一部分，每抓获1名偷渡者，就有2至3名偷渡者在警方的眼皮底下溜走。不管是否能安全抵达意大利境内，每一名偷渡客需要支付给“蛇头”的运费至少需100万里拉。根据欧洲警察局副局长威利·布鲁格曼的说法，由于蛇头偷运非法入境者的收入颇丰，因此在装备上已越来越先进，偷运的船只每艘价值达1亿里拉左右，而偷渡交易正成为犯罪集团一门利润丰厚的行为，几乎可以与毒品走私相提并论。 欧洲警察局指出，几年前，在比利时安特卫普、英国伦敦等城市的有组织犯罪团伙的犯罪分子主要是来自尼日利亚、哥伦比亚等的偷渡客，而现在许多犯罪生意可能已经被俄罗斯人、阿尔巴尼亚人等所控制。据说，一些俄罗斯的黑手党组织已经开始动用其犯罪活动获取的盈余在西班牙海滨城市购置地产了。 可以说，在各类犯罪活动中，偷渡交易是近年来上升最快的犯罪行当。朱纳斯·韦德格伦是位于维也纳的移民政策发展国际中心的研究人员，他指出，按保守估计，每年有40多万偷渡客被走私到欧盟国家。而另一些专家指出，上述数据仅是被带入欧盟国家从事卖淫活动的妓女的人数。这些姑娘来自俄罗斯、乌克兰等国。近年来，来自科索沃、阿尔巴尼亚的人数则有所上升，她们大多被人贩子骗往柏林、伦敦、布鲁塞尔、米兰、阿姆斯特丹等欧洲大城市。许多姑娘不满25岁，通常人贩子以为她们找工作为幌子将她们骗到国外，有的人贩子甚至将她们以1000美元的价格出售，使这些妇女被迫从事卖淫行业。同时，最近一段时间，人贩子偷运年轻男子的数量开始与日俱增。而从事上述活人交易的犯罪网络，既有高度组织化的俄罗斯、乌克兰犯罪团伙，也有刚刚起步的阿尔巴尼亚、南斯拉夫小规模犯罪团伙。 申根协议成“通行证” 欧盟一直试图将非法移民与枪支、毒品、走私香烟等拒之于门外，并为此作出了许多努力和规定，但是，在实施中困难颇大，意大利的奥特兰多海岸地区就是一例。这里海岸线曲折、漫长、多礁石，通常被外界称作为“欧洲的软肋”，不法分子可以充分利用该地区的地理位置和地理环境与警察捉迷藏。 由于意大利的特殊地理位置，加之其对非法移民的宽松政策，使该国在很长时期内成为吸引非法移民的“磁铁石”。尤其是该国在非法移民政策上有经常性的“大赦”行动，更是加剧了偷渡分子的大量涌入。甚至意大利的警察也承认，驱赶、遣返非法移民的行动在意大利极少实施。一旦偷渡分子成功进入意大利，他们将很少会受到警察的盘问或身份检查，在整个欧盟成员国内畅行无阻。 欧盟计划在欧洲各国内部建立起一个单一的统一市场，使欧盟内部的资金、货物、服务及人力资源等在欧盟内达到自由流动。然而，好事多磨，此举加剧了欧洲内部跨国界的犯罪活动，并形成了一种特有的犯罪形式。申根协议的签订和实施，基本消除了欧盟成员国（除英国、爱尔兰）在有形概念上的各种边界障碍，如果现在想再回头重新制定相关的严格边界政策，看来已很难了，因为这只会促进各种地下的跨国界犯罪活动，有时甚至会把一些真正的难民送入犯罪分子之手，使犯罪分子通过走私这些难民获得更大的利润收入。所以，统一的内部市场的建立，既为欧洲经济的发展和繁荣带来了新的机遇，也为欧洲的跨国界犯罪带来了新的“统一市场”，这对欧盟统一市场的“孪生兄弟”着实让人大伤脑筋。 偷渡难民真假难辨 意大利东南部海湾城市布林迪西的附近坐落着一座非法移民的收容中心。尽管该中心四周由意大利警察看守着，但是这里毕竟是许多在海上被救起的偷渡客的落脚点，在此他们只能苦苦等待未来的命运。尽管收容中心条件十分艰苦，但是收容的非法移民却苦中寻乐，不仅四周的墙上画满五彩缤纷的图画，而且在地上划分了一块足球场。 对于这些人，很难说出他们到底是偷渡活动的受害者还是受益者，而且“蛇头”们现在还在不断招募新的“客户”。该收容所目前共有650人，其中绝大多数为库尔德人，这些非法移民中共有140多名十几岁的孩子，其中多数为男孩。他们的家庭为了孩子能够过上幸福生活，甘冒风险，花费金钱将他们偷渡到西方国家。如果这些非法移民得以释放，他们仍将一如既往地冲向意大利北部。一位15岁的科索沃偷渡客曾表示，在家乡将一事无成，只有到西方国家才是唯一出路，他的目标是德国。在该孩子的身后是一群衣着褴褛的成人偷渡客，几乎每人手提一个塑料袋，装着一些少得可怜的个人用品，以企求的眼光等待某天能够重获新生。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可能会获得一张难民证书得以在意大利继续生存，大部分人则将被遣返，在15天内离开意大利。收留中心的官员认为，这些人被遣送回去后仍会再走老路，他们的最终目标只有一个，即偷渡到德国。 国际上一些支持难民工作的机构常常强烈反对将难民、非法移民与犯罪活动混为一谈。现在欧盟已经做出实质性动作，除了家庭团聚的因素，基本停止核发所有合法的移民证件。因此，进入欧盟国家并生存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偷渡，成功之后再在那里偷偷呆下去，或者是偷渡成功之后再想方设法寻求难民资格。但是，有相当一部分斯洛伐克人、罗马尼亚人、波兰人、俄罗斯人靠一技之长比如理发、家政服务等赢得了一些德国人、英国人的赏识，他们在主人的帮助下得以合法地获得学生签证或“互裨”签证，在德国、英国非法居留。 现在随着偷渡活动的日益猖獗，偷渡活动的真正原因也在发生变化，其中以挣钱为主要目的的偷渡分子占大部分。这些偷渡者认为，欧盟国家的工资水平较高，只要在那里呆上几年时间，找份工作就可以赚到大钱，然后就可以将钱寄回国内，后半辈子可以高忱无忧了。同时，偷渡客们想当然地认为，合法身份可能在一段时间内就能解决，例如法国和意大利前年就给许多非法移民进行了大赦。此外，另外一些偷渡客则一直想搞到一张难民身份证。 欧盟政府目前应该做的是在保护真正的难民与识别假难民申请者之间寻求一种平衡，并且确保在欧盟内部有一共同的难民政策，以保证难民最低的福利标准、法律援助和工作权利等。然而，即使是一些针对真正难民的政策也常常招致批评和争论，例如德国由于不得不接受大量的难民申请而忿忿不平。奥地利、芬兰则一直坚持在各国之间公平地分散难民，但是遭到法国、西班牙、英国的竭力反对。 根据欧盟的现行有关规定，每个难民必须向其首先到达的国家提出难民资格申请。但是，实际上像许多通过海路偷偷潜入意大利而未被发现的偷渡者，往往在到达其心目中的国家之后，才会向当地政府申请难民资格。 因此，一些人建议在欧盟内部建立一个共同的难民政策，为难民申请者提供相似的福利待遇，这样就能杜绝偷渡分子像逛商店一样在欧盟内部东转转、西转转，寻找其认为最佳的国家。这样可以鼓励非法移民在潜入的第一国家就申请难民资格，并在当地呆下去。 然而，研究显示不管是真难民还是假难民，他们真正要寻找的不是最佳的难民申请地，而是哪儿工作好找。通常他们亲属、朋友的居住地，或是“蛇头”已经安排好的就业地是他们偷渡的终点站。 杜绝悲剧来日方长 这也是为什么德国一贯支持加强欧盟边境防范力度的原因之一。为了增强与波兰接壤的边境地区的防范力度，德国已经花费了大量财力和精力，配置了专用的红外线探测器，并增强了边境巡逻力量。另外，随着欧盟的不断扩展，德国正积极帮助波兰构筑其牢固的边境线。因为在今年5、6年内，波兰与俄罗斯、乌克兰、立陶宛等国近1000公里的边境线将是欧盟国家东部边境的主要边境线。这也是欧盟在打击跨国界犯罪中的下一个心病。 欧洲警察局的官员认为，欧盟外部边界的封锁只能使走私分子不断改变走私路线，随着一些中欧国家加入欧盟，将使欧盟边境出现一个“缓冲带”，加强对这些“缓冲带”地区的边境管理可能对控制欧盟的偷渡活动有所帮助。然而，偷渡分子是无孔不入的，他们可能将突破口转移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波罗的海国家和俄罗斯的边境地区。因此，如果欧盟真的想构筑一条“铜墙铁壁”，封锁所有的经济性移民，那么，只能将一些素质较好的移民排斥在外，而那些坏蛋仍会想方设法钻进欧盟内部。 让我们回到意大利的奥特兰多，那里的海岸警卫队明知他们的任务几乎是无法完成的。尽管意大利政府已经增加了该海岸线的巡逻艇，派遣了更多的警察队伍，但是，偷渡分子就像海水一般汹涌而来，刚刚遣返了一批偷渡者，另一批偷渡客又出现在海面上，向意大利进军。马克里队长曾指出，每天晚上在海上巡逻无疑是一种折磨，因为你所面对的是世界最可怕的事件之一，它涉及到人的生命安全，偷渡是人类的一场悲剧。 打击偷渡司法先行 欧盟内部统一的市场带来的犯罪活动其实早已为欧盟成员国政府所了解，各国政府就这一问题亦多次展开讨论，发表宣言，寻求对策。目前，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各国政府国内相关法律并不完全统一，需要在欧盟成员国内建立一套一致的法律体系。这也是继欧洲单一货币达成一致意见之后，欧盟成员国面临的又一重大挑战，要求欧洲的政治家必须拿出勇气去完成这一任务，以保护欧盟成员国内在法律制度上的简洁、高效，消除各国之间的法律差异。这样，在打击跨国界有组织犯罪活动时，将使执法部门有充分施展才华和密切配合、协调行动的活动空间。 目前，欧盟一些国家已经在安全与防卫等方面相互协作。根据申根协定的有关规定，成员国之间必须互相信任对方能够保卫好各国境内的欧盟的边境线；同时，成员国之间必须充分信任任何一个成员国给予外国人的签证，使其能够在申根协定成员国内部自由出入；各国警方也有权穿越国境线捉拿犯罪嫌疑人。从小处看，欧盟各国也已经相互承认一些在对方国家犯下的违法事件，比如，在任何一个欧盟成员国内由于违章驾车而造成的禁令在其他成员国均是生效的。 然而，欧盟所要作出的努力远非上述种种情况就足矣，欧盟需要有更大的动作和进步，至少在司法程序上必须有所改善。因为目前的司法程序使得一个成员国的法院在具体执行时，必须先解释清楚另一成员国法院的意图，此举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例如，如果德国警方想要扣留在比利时的犯罪嫌疑人的资产时，他们必须首先得到比利时法院的批准。如此一来，对犯罪团伙而言就有可趁之机，警方需要快速行动以对付跨国界犯罪，而现行的法规使许多宝贵的时间白白流失了，丧失了战机。因此，许多罪犯在警方的眼皮底下溜之大吉。 此外，欧盟内部在上述合作问题也存在分歧。以英国为主的一派认为，在现行框架下的合作已经足够了，只需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改善即可。而像意大利、比利时和丹麦等国则提出欧盟内部需要全面的协调和合作。各国内务部长们在一体化方面的态度也比司法部长们冷淡多了，比如法国的内务部长与司法部长在该问题上的态度就截然不同。 就目前形势看，实现欧盟内部全面合作的想法看来十分渺茫。欧盟成员国不仅拥有不同的犯罪法律，而且在司法程度上也各有千秋。除了15个成员国不同的司法传统之外，各国的执法部门也相当复杂，在欧盟内部共有不少于120个的警察组织和独立的执法机构。即使是出于政治考虑，想要将这些体系、法律和程序融为单一的法律体系在技术上也是不可思议的。 就短期看，欧盟的各国政府正致力于形成跨国界的欧洲司法的努力也会起点作用。根据英国政府提出的一项建议，希望成员国之间能够互相承认任何一成员国作出的司法裁决，即使各国的法律、法规有所不同，也要相互理解，特别是在逮捕令、传票、证据出示、保释、通缉令及财产冻结方面能够达成一致。 为了进一步打击各种跨国界犯罪活动，在加强合作的同时，许多人提出了种种建议，比如发行“欧洲通缉令”。欧盟成员国的任何一国法院一旦发出了通缉令，其他成员国的警方就可直接采取逮捕行动，而不必等待首先发出通缉令国家法院的通知。也有人建议扩大“欧洲警察”的执法范围，真正赋予其欧洲警察的职责权利。此外，在加重“蛇头”惩罚力度、放宽引渡罪犯的条件等方面都有建议和措施。统一的欧洲市场必须有统一的欧洲司法程序，只有这样才能有效遏制欧洲的跨国界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