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访谈】70%的波兰人满意自己的生活——访波兰参议院议长博格丹·博鲁塞维奇

指路人

受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之邀，波兰总统科莫罗夫斯基于2011年12月18日抵达北京，对中国进行为期5天的国事访问，这是波兰总统时隔14年后首次访华。而就在科莫洛夫斯基访华前一周，包括南方周末在内的中国媒体应邀赴波兰进行采访报道，为总统先生访华预热。在华沙期间，南方周末记者采访了波兰参议院议长博格丹·博鲁塞维奇。

金融危机之下，波兰成为欧洲少数几个经济没有出现下降的国家之一。波兰参议院议长博格丹·博鲁塞维奇将这一成就归因于波兰转型的成功。在前苏东国家中，波兰转型走的是一条先政治后经济的路，并且被很多国际观察家视为不多的“成功”的代表。

博格丹·博鲁塞维奇无疑是波兰这段历程的见证者。见到中国记者，博格丹·博鲁塞维奇第一句话便是：“昨天是军事管制30年纪念日，这个纪念对于波兰是带有悲剧色彩的”。不过，他也向南方周末记者强调，“我们今天除了说波兰的过去，还要说波兰的现在及将来”。对于波兰在经济危机中的突出表现，老人家颇感自豪，他觉得波兰当初的选择正是今天波兰经济成就的关键因素。

南方周末：金融危机至今，波兰是欧洲罕见的没有出现经济下滑的国家，你觉得波兰取得今天经济成就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博鲁塞维奇：这当然缘于波兰转型的成功。政治上的变化，最初是让我们避免了内乱——1980年代，波兰分裂成两派，一派是执政党，他们除了军队警察，还有苏联驻在波兰的几万军队，而另一边则是得到大多数民众支持的社会力量。

现在证明这也是我们后来取得经济成功的原因。金融危机发展到现在，波兰是全欧洲唯一（议长原话如此）经济没有下降的国家，冲击还是有的，2009年波兰的GDP增长率只有1.7%，但预计今年会恢复到4%。1989年转型后，波兰在1991年通过决议转型到市场经济。当初一下子让我们的生活水平下降了四分之一，但正是通过这样的改革，我们打牢了经济基础，所以很快就度过了改革的阵痛期。

南方周末：能否具体谈一下，当年的改革造成了哪些困难，后来又是如何克服的吗？

博鲁塞维奇：1989年国会通过了一整套改革法案，成为后来启动改革的法律基础。1990年，改革的新法律开始执行。至于困难，比如国营公司私有化导致物价上涨了40倍，部分的国营公司破产了，人民生活水平大幅下滑。但经过两年的改革我们的经济就获得了增长。此外，改革还针对贸易方面，过去波兰出口的80%针对社会主义阵营，尤其是苏联，现在却是主要针对欧盟而且大部分是德国。这些调整当然要承担一定的成本，但民主转型是波兰人民的选择，虽然有很多困难但是社会并没有出现严重抗议，那时候波兰的社会是很乐观的，我们一定要变得民主。

南方周末：波兰当年的改革有挣脱苏联控制的意味，昨天在波兰民众纪念军事管制30年的游行中，我看到民众还是希望独立，不希望受制于欧盟或者欧洲大国的影响，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博鲁塞维奇：1980年代我们抗议的是波兰政府的集权，并不想跟苏联军队起冲突，但那时候我们的确考虑到，未来在波兰发生革命的可能。我们的做法是一步一步来争取权利，我们成立了一个以工人为基础的组织，逐步发展。到将军（波兰共产党最后一位领导人雅鲁泽尔斯基）决定实施军事管制，宣布团结工会为非法的时候，整个波兰人口3000万，参与我们运动的人数却有1000万。

南方周末：波兰外长曾经明确表示德国在欧债危机中应发挥更积极的作用，但是在昨天的游行中，有些人担心波兰跟德国走得太近会丧失独立性，您对波兰跟德国的关系如何定位？

博鲁塞维奇：昨天我没有参加游行。80%的波兰人支持波兰加入欧盟，这是欧盟成员国入盟时出现的最高的支持率，其他调查研究告诉我70%的波兰人对自己的生活表示满意，这就是我对你的问题的回答。因为欧元区有危机，作为欧盟最重要的国家，德国必须出钱解决这个问题，而且我们要鼓励他们这样做。如果有人拿现在的情况跟当年波兰与苏联的关系相比，他们根本不懂，他们的脑袋被冻住了。

南方周末：能透露一下，对于时隔14年之后的总统访华，波兰是否设定了明确的会谈目标？

博鲁塞维奇：总统此次访华的主要方向是经济。中国是波兰在亚洲最大的贸易伙伴，而且波兰总统谈判的主题和其他国家领导人要谈的也差不多，都是对华贸易逆差问题。现在波兰与中国的逆差是1比15。在我们看来，中国这架贸易飞机有点偏离了航向，当然保持现有的方向一段时间也不会出问题，但是麻烦越久会越麻烦。

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