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波兰经济复苏之谜

指路人

在这次金融危机当中，波兰经济的表现非常抢眼。2009年波兰经济增长1.7%，虽然增长速度大幅下降，但它是欧盟 27国中唯一免于负增长的国家，也是复苏最快的国家。真正让波兰经济逆势而上的并非是它的短期救市政策而是它长期以来坚持的正确的发展方向、经济结构以及为其提供稳定发展空间的外交战略。

　　第一，重视出口但仍以内需为主导。自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波兰的出口便大幅增加。随着贸易形式从加工贸易转变为中间品贸易再到现在的资本品贸易，波兰的出口对于波兰经济的贡献在不断上升，政府和企业也越来越重视出口。根据波兰信息和外国投资局与KPMG咨询公司的一项调查，波兰前1000家最大的制造企业中，有90%的企业在开拓海外市场，88%的企业已实现产品出口，55%的企业正在与国外伙伴开展合作。目前波兰制造业38%的收入来自出口，预计该比例未来几年还会进一步上升到50%。在2008年和2009年欧盟遭遇经济低迷时期，波兰又通过本币兹罗提贬值的办法刺激出口，由于贬值时机选择得当，贬值幅度较大，波兰在其他邻国出口大幅下降的情况下，仍然实现了对外出口的增长。不过，尽管出口对于波兰的经济贡献不断上升，波兰仍然是以内需为主导的国家。作为中东欧最大的国家，波兰拥有人口 3850万，大规模的中产阶级为波兰提供了稳定的消费力量，即便是在金融危机时，波兰老百姓也没有被吓到，私人消费仍然增长了2.2%。而它的邻国捷克、匈牙利由于国内市场相对狭小，出口占国内市场总值的比重接近或超过70%，经济严重依赖出口，因而经济受到的打击很大。

　　第二，利用外资但不依赖外资。大多数中东欧国家转轨初期，由于缺乏市场经济的运作经验和管理方式，资金又极其匮乏，所以选择了一条“国退洋进”的道路。大量外资，特别是西欧的资本蜂拥而至。在帮助这些中东欧国家迅速搭建市场经济框架的同时，这些外国资本也控制了中东欧国家的经济命脉，让中东欧国家得了严重的“外资依赖症”——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受控于外资企业手中，国家债务和私人债务主要由外债构成。相比之下，波兰经济的独立性更强。在转轨之前，波兰就是中东欧最早开始实践所谓“市场社会主义”的两国之一，本土的私营经济已有一定发展。因此，波兰私有化既具有开放性又具有民族性。在积极为外国投资者创造有利环境的同时，波兰十分注重扶持本土民族产业。经过20年的努力，波兰的经济已由国有经济占主导地位转变为由中小私营企业占主导地位。目前波兰有 200多万家雇员在 250人以下的中小企业，占企业总数的99%，创造了超过60%的就业机会和48%的GDP。为鼓励和扶持中小企业发展，波兰政府设立专门机构——企业发展局，对中小企业在资金、融资担保、技术改造、业务培训、信息咨询、国际市场开拓等方面给予扶持。大量中小私营企业的存在增加了波兰经济的活力，同时避免了波兰经济由外资支配的被动局面。在金融危机时期，国际资本撤离对于中东欧国家经济造成致命一击的情况下，波兰企业投资总额仅下降了 0.3%，外商直接投资仅减少了10%，为波兰的经济稳定、政局稳定提供了坚实保障。

　　第三，周旋于强国但仍保持独立性。在欧盟内部，波兰与西班牙一样拥有27张选票，仅次于德英法意。为了实现自身政治利益与经济利益的最大化，波兰经常利用自己手中的投票权与德国顶牛，在重大国际事务以及欧盟未来发展方向等问题上与美国里应外合，分化欧盟的力量，进而限制德国的话语空间。到目前为止，波兰是获得欧盟财政补助最多的国家，每年从欧盟获得的各种补贴达数百亿欧元之多，这些补助对于波兰解决沉重的社保负担以及渡过金融危机的帮助很大。而德国却是欧盟财政的最大来源国。

　　尽管波兰经济复苏基础日趋稳固，即便是波兰总统卡钦斯基的坠机事件也没有影响波兰经济复苏的步伐。但是仍然有一些问题困扰着它。

　　第一，波兰失业率居高不下。自经济转轨以来，波兰的失业率一直比较高。失业人口大都集中在计划经济时代的重工业和农业。虽然在金融危机以前，大量波兰人移民到德国、英国这些老成员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波兰的就业压力。但是，金融危机爆发以后，老成员国的企业也开始大幅度裁员，原先的移民又重新回流到波兰。这就更加凸显了波兰的就业矛盾。目前波兰失业率高达11%。尽管目前的经济增长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带来就业，但是与需要解决的问题相比，这只是杯水车薪。

　　第二，宏观调控政策的选择左右为难。为了应对金融危机，波兰从2008年开始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宽松的货币政策，并让兹罗提对欧元贬值18%。政府大规模减少税收，增加开支，财政赤字占GDP的比重从2007年的不到2%迅速增加到2009年的7.1%；中央银行将参考利率降低到3.5%。如今，面对明显好转的经济形势，欧委会要求波兰到2012年将它的财政赤字控制在 GDP的3%以内，这就意味着波兰在“后危机时代”积极财政政策需要逐步退出。波兰政府担心积极财政政策的退出会影响经济表现。另外，由于反周期刺激政策的后续作用，波兰未来通货膨胀的压力加大，加息的预期也日愈增强。波兰央行担心，加息会给兹罗提带来升值的压力，给尚未稳固的复苏带来风险。
来源:学习时报   作者:薛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