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越南语和汉语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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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好奇越南语和汉语之间的关系，一个是方块汉字，一个拉丁化的拼读文字，从形式上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不过，越南的拉丁化文字有看起来有点像汉语拼音，我试着拼了“越南签证申请表”上的越南文，找不到越南语发音和相应的汉语发音之间的联系，也许两种语在发音上的共通之处更容易在地名之类的地方辨认出来。实际上我连发音也拼不出来，大概因为越南语里每个字母发音的音标跟汉语不同。

中国社科院编的一套《列国志》包含的《越南卷》唯一能在当当网上买到的越南史，严格的读这也不是一本史书，对整个越南历史的叙述只有21页，极其的粗略。不过从这本书上，还是找到关于越南语言的答案。

根据北大的王力教授考证，越南语中目前保留有大量的中国古汉语语音词汇，当前的越南语语音基本上就是中国秦汉时期语音的真实写照。现代越语中的汉语借词，大约在60%以上。而且由于历史上在不同时期重复引进，甚至存在两套不同的发音和语意的现象。

19世纪前，越南一直使用汉字。公元前207年，赵佗割岭南，建立南越国，推广秦时小篆，但未在民间普及。前111年，汉武帝平南越，置九郡，其中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位于现越南北部和中部地区。10世纪中期，越南独立后，仍使用汉字，直至法国人入侵越南前一直是越南的国家正式文字。

10世纪，越南脱离中国的统治后，在汉字的基础上创立了自己的文字：喃字。喃字是借用汉字和依照汉字的形式创造的越南文字。以两个汉字合并为一，以一个汉的汉语读音代表越南读音，另一个汉字表示语义。这种喃字事实上比汉字更复杂，更难学。喃语与汉语一度在越南并存，但始终未能替代汉字。

越南人将汉字拉丁化起始于16世纪，随着西方传教士到越南传教开始。犹太人罗马传教士亚历山大-德-罗德编写的《越葡拉丁字典》统一了越南语汉字的记音符号，今天被认为是越南拼写文字的创始人。越南语言的拉丁化从最初的拼音实验到形成拉丁化文字系统大约经历了两百年。法国殖民者统治越南期间，进一步推广拉丁文字，定为国语，直到20世纪40年代，拉丁化文字在越南普及，成为正式的越南文字。

今天的越南语拉丁字母共有29个，其22个与英文字母相同，另外 7个是用字母加符号构成新的字母。拉丁化越语与汉语拼音的形式一样，分为声韵调三部分，是注音文字，读写基本一致。

不知道为什么越南人要那么费力地把已经广泛使用的中国汉字转换成新的拉丁化文字，也许是法国人要让自己的统治更方便，也许是越南人受到北方强邻的长达两千年的压迫后，急切地想去中国化。不管怎么样，语言的拉丁化确实有其现实的功能，它毫无疑问地更易于普及。据说20世纪50年代，越南仅用3个月就在越北地区完成扫盲。如果是普及中国汉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希望把汉字拉丁化的不仅是越南人，中国人自己也狠折腾过一段。自五四运动起，就有人提出将汉语拉丁化，同时废除汉字。我在上大学时看到许地山倡导汉字拉丁化的主张，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恨物及乌，再联想起收录在小学课本里他的那篇《落花生》，一下子觉得连他的散文也是立意恶俗，简单粗糙。

后来知道，许地山只是五四后众多倡导汉字拉丁化的革命小将之一，废除汉字大约是当时的一大文化热点，响应者甚众，激烈的鼓吹者如吴稚晖、钱玄同等，还提出“汉字不灭，中国必亡”的口号，今天看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持这种观点中最有名的一个大概就是鲁迅，现在的中小学语文课本里收入了那么多鲁迅的文章，怎么就不收他要消灭语文的这一篇。

如果当时这班文化先锋的梦想成真，那我们现在说话很可能就不再是铿铿锵锵，而是叽里呱啦，这太可怕了，简直不敢想，我肯定会觉得我已经不是我了。

当然，如果汉字拉丁化的努力真的实现了，我们肯定还是能说会写。语言被人使用，就是活的，就会具有自生的能力，经上个两三百年的发展完善，便又会是一个成熟的语言，就像现在的越南语。但老天保佑，这样的事儿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没发生在我这一代人身上，我可不想当语言改革的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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