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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年纪渐渐大了起来,记性也不知不觉的差了下去. 很多发生在昨天的事情却不能玲珑有致的描述出来, 整个大脑就像一台启动缓慢有气无力的快废旧的奔四, 长期以来没有好好整理,储存的数据正在不断的丢失, 作为一个奔四的缺乏保养的中年人, 恐怕也离废旧不远了.
常常疑惑那些老奸巨滑的人怎么可以保持那么好的状态, 虽然老话说”人老精,鬼老灵”, 但以我的经验, 年龄痴长只不过是一口酱缸中不断的添加一些重复的原料, 从里面捞出来的东西, 越来越不新鲜. 再精的鬼, 也是随着鬼历的增长而变得鬼把戏越来越玩不转了.
我的上一任老板却是一个逆流而动的老鬼, 说他是老鬼, 其一按国人六十岁退休规定,此公年届退休, 其二此人是犹太裔美国人, 按我们的说法, 长像此起彼伏的西方人都可称为鬼, 这可不单是广东省对老外的称呼, 我们的北方前辈也开口”美国鬼子”, 闭口”德国鬼子”, 这大约是说, 这些鼻尖眼凹发色混杂的洋人, 实在不像人子, 是鬼子. 至于日本鬼子, 虽说生的人样, 但却真真是”鬼子”, 因为他们样样跟鬼学,学好之后比鬼还厉害的欺负我们, 所以我们称他们”日本鬼子”, 以示轻蔑, 并从此将他们划为鬼方.
此公的脑力不仅没有消退的迹象, 反而似乎弥老弥坚, 这么说吧, 如果你问他昨天刚摆放好的展览房中挂在墙上第九排第七行的是哪一款, 他会毫不迟疑的告诉你, 那是99年的款式, 18/0不锈钢锻造, 手柄上是两级台阶,侧边是三道斜条. 如果你还想知道这一款卖的如何, 他可以告诉你2001和2002年分别卖了多少套, 在可预测的下一年, 又将要卖多少.
就是这样一个犹太人, 让我在2002年踏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
为以后的行文方便, 我们直呼这位老哥菲力克斯, 简称老飞. 我这一去, 无疑就是进了传说中的鬼方, 到那时前后左右里里外外都是鬼, 此鬼彼鬼如没有标识, 那我还能把这篇文章写清楚, 就真是活见鬼了.
美国之旅的前奏
2002年的夏天很热, 即使在天津, 白天的紫外线也很凶猛, 再加上空气中可疑的密度很高的悬浮物盖在头顶, 其气候的强悍程度并不逊于深圳, 当然相比起武汉天气的惨无人道, 天津又显得斯文很多.
我在武汉,深圳都住过相当长的时间, 都是酷热之地, 不同之处在于, 深圳的阳光很光明正大的倾泻在人的身上, 天空很蓝, 而武汉的阳光则是鬼鬼祟祟的穿过层层障碍游移过来, 天空很灰. 到了晚上, 深圳的温度因为海洋调节的原因会有下降, 而武汉的长江却与陆地同此凉热, 白天有多热, 晚上就有多热. 所以深圳没有人睡大街, 就算有, 那也多半是丐帮子弟. 而武汉的晚上却是大街小巷遍地竹床和躺椅, 在室内睡觉者非有六祖慧能的”非旗动,心动”的大觉悟不可. 然而明白”非天气热,心热”的智者不多, 智者都去了归元寺, 所以, 和尚们倒是在炎热的夏季也居室而卧的.
天津早晚的温差很大, 白天的炎热就如老舍先生在”骆驼祥子”里面提到的, 由上至下整个的象一面极大的火镜,每一条光都象火镜的焦点,晒得东西要发火, 而到了夜晚, 房间里至少是无需空调也睡得着觉的.
其实这时已是九月中旬了.
白天接到一份总部邮件, 询问我的护照之事. 如没有, 要我马上去办. 我的户籍落在武汉, 而按照户籍规定, 护照须在户口所在地办理. 当天下午我就坐飞机回了武汉.
回到武汉, 我立刻两眼一摸黑, 从停薪停职离家出外讨生活起, 就已经和政府部门没有了任何接触, 幻想中, 自己已经是体制外的人, 世间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政府不来找你麻烦, 你也不要跟政府有何勾当, 印象中的政府中人都是黑口煞面, 一个个宛如黄世仁, 而我记忆中的两次和政府部门打交道, 在我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至今回想都恨恨不已.
而这次我不得不又回归体制和这帮人周旋了. 原因无他, 一是我想去美国看看, 二来如果这种事都办不好, 我这份工作只怕会不保, 因为我的鬼子雇主不会理解一个中国人在中国却办不了护照这个情况. 在他看来, 极有可能便是他的雇员一定是某时犯了事, 否则为何不敢去见政府?
第二天一早, 我就按照网上介绍的程序先去找社区管理处, 这个机构以前叫居民委员会, 为了适应发展社区的需要, 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管理处的办事员不是我想象中的老大妈, 而是一个中年妇女. 戴副眼睛, 看上去识文断字. 我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拿户口给他看, 又把身份证拿出来, 以证明户口本上的名字和身份证上一致. 这位妇女没有苦大仇深的表情, 这让我很感动, 但她也不微笑, 她仔细研究着身份证和户口本, 也不说, 也不问, 只是翻着看. 末了, 她说可以了, 让我下午再来, 因为主任上午不在.
我不明白既然她无权办这件事, 为何不事先说明, 而让我在那里站了老半天. 事实上, 管理处是有空椅子的, 但她既不请我坐, 我擅自坐下, 不仅不礼貌, 还挺害怕得罪官府.
争辩自无益处, 我只有收拾东西, 准备下午再来. 宝贵的半天就过去了. 这次回来仅请假两天, 后天一早, 我就要飞回天津.
下午还算顺利, 管理处主任也并无多话, 打量我数眼, 觉得还像良民, 便开具文件, 以证明我是该社区的人, 这样我就可以去下一站了. 看来我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并不足以证明我是本社区的人, 必须要管理部门签字确认, 我才是这个地方的人. 这多少有点奇怪.
下一站是派出所. 人很多, 熙熙攘攘的, 感觉到并没有威严之像. 我在那里枯站苦等, 盼着那位斜倚着的女办事员能和我说上话. 但前面的人太多, 每个人都说了很多话, 于是轮到我的时候, 办事员已经不想说话了. 忽然间, 门外涌进一大帮花姿招展的女人, 后面跟着数个便衣. 我之所以知道他们是便衣, 是因为他们看上去就像便衣。便衣中的一个叫道”小某, 过来帮忙, 今天扫黄抓的人太多, 我们人不够.” 这个小某即是这位轮到我她却不想讲话的女办事员.
我赶紧说我的事情很急, 不能把我晾在一边, 何况, 现在已经快5点了, 他们很快就下班, 我可不能等到明天.
女办事员忽然表现了她出色的幽默感, 她说没有那么快下班, 如果我愿意等, 她可以先去审完了那些女的(扫黄行动中落网者), 然后再来审我.
我是个枯燥的人, 理会不了这种幽默, 就再一次义正词严地请她先办我的事, 否则我就不走. 押着小姐们上楼的便衣头折回来看见我把办事员缠住了, 便问我有什么急事. 我告之情况, 他说让我明早过来, 因为今天办不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管盖章的人今天请假, 要明天才会上班.
我缺乏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经验, 我分不清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随便找个借口打发我, 所以我就只好等到明天.
第二天一早, 我就来到派出所, 这回还是那个办事员, 她似乎对我没有一点印象, 完全不记得我昨天来过. 她问我去美国干什么, 有没有锻炼身体, 有没有练气功, 如果有, 是哪一种功法. 我一一作答, 幸运的是, 我是个懒人, 平时有了休息时间, 就是躺着一途, 哪有精力去锻炼身体, 所以也不会练什么气功了.
派出所的证明也开好了, 下一步就是出入境管理处。这回还比较顺利,顺利的填了《中国公民因私出国申请审批表》,照好照片,拿到回执, 然后就去公安局完成最后一步:先照相,拿上公安局所开的单据,到商业银行交款。然后回来拿回执,并4张用以签证的像片。 我当时以为去使馆非用公安局照的像片不可,所以谨慎保管,用小纸袋包好,再放入小胶袋中,再把它们紧紧藏在内衣口袋里,希望万无一失,谁知百密一疏,到头来还是在这几张像片上吃了不大不小一个亏。
还好,总算不需要改签机票,准时返回天津。
过了20天左右,护照寄到,这时已是将近10月中旬了。然后就打电话和美国驻北京大使馆预约时间。回复说是在三个星期之后安排预约,也就是说要到11月份了。在签证之前,还有一道必要的手续,就是到中信实业银行交上人民币830元(即100美金),领取交款证明和《非移民签证申请表》和《非译名签证补充信息表》。这830大元可不包退,只要你去面试,通过也罢,拒签也罢,这钱就得交,以我小民心态看来,这真是一件稳赚不赔的生意, 美国政府光靠这一项,每天都不知有多少进帐,要知道,占据全世界的美国使馆都从事着这种无本百利的生意,可不只驻中国使馆这一家。
在面试的前一天晚上我就从天津赶到北京,在预定的酒店住下,顶着寒风到外面吃了一些东西,就回房开始填写《非移民签证申请表》和《非移民签证补充信息表》。第一次填这种表,心情很紧张,生怕出错,更怕出错后的后果,因为我不知道出错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表中大多涉及的都是一些普通资料,如姓名,性别,年龄,身份证号等等,比较特别的有这么几项: 一是问此行的费用由谁承担,我想自己身上有从公司预领的美金1000元,似乎是该填本人承担此行的费用,但转而一想,我又不知道在美国的开销会多大,这1000美金是否够用,再说,这钱在我兜里,可并不是我自己的钱,还是填公司承担此行的费用吧。后来我才知道,如果填的是自己承担费用,那么身上携带的资金会被检验,具体的行程也要被审核,因为狡猾的美国人很不想非移民入境者因所带钱财不够用而非法打工,所以在这里埋伏了这一条。如果有人帮你出费用,那就另当别论,因为你因无钱而去打黑工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另外一条是问你是否有意在美国就业? 如果没有明确的雇主及相关手续(雇佣合同,劳工证),可千万不要填“是”,这会让你在移民官心目中的移民倾向大大提高。还有一项和这条近似,即是否有意在美国读书,答案也是一样的。最后是通篇大论的同一项下的六个问题,不管你的英语程度好不好,是否看懂了这些问题,你都必须填“否”,否则,你的麻烦就会大大的。这些问题是:
1. 你是否犯过案子,被捉过,被判刑,坐过牢?你是否贩过毒(这问题怪吓人的)?是否卖过淫,是否拉过皮条(令人尴尬的问题)?
2. 你有没有弄虚作假混进美国又被赶出来(看来弄虚作假也还是有机会进入美国的),你是否当过蛇头把人蛇弄进美国(谁要答“是”可真是头脑不清了)?
3. 你进入美国是否为了走私,颠覆政府或是搞搞恐怖主义(指望这种问题能够抓住坏人吗?)?你是否纳粹分子参加过纳粹屠杀,是否参加过种族灭绝行动(。。。。。)?
4. 你是否违反过签证的规定(这问题还比较正常)?
5. 你是否把美国公民在海外的子女的监护权抓在手里而不还给享有监护权的美国公民?(这一条是警告大家不要和美国人作对)你是否因为想逃税而放弃过美国国籍(还有这种事?)?
6. 你是否有传染病或精神病?你是否吸毒?是否吸毒上瘾?(这一条你自己回答吧)。
我查过中国签证申请表,里面见不到以上这么凶猛的问题,这可能是来中国的人都比较守法,而去美国的都是坏分子居多的缘故吧。
一气填完两份中英文表格,已是晚上11点多钟了,算一算时间,前后用了两个小时。该睡觉了,明天早上8:30要赶到使馆,可不能迟到。于是我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按说工作了一天,再从天津奔波两个小时赶到北京,再用一个小时寻寻觅觅找到酒店,再冒着寒风去吃一顿我不热爱的北方食物,又殚精竭虑的填写那两份表格,应该很快睡着了,可我躺在床上心里不停悸动,总觉得有事没有做完。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翻身起来,再一次检查所有携带的文件:身份证,邀请函,工资证明,名片,工整填写的《非移民签证申请表》,《非移民签证附加信息表》,银行的交款证明,似乎并无遗漏。仔细翻检所填的申请表,赫然发现自己的照片没有贴上去,这下坏事了,我猛然记起我的照片没有带来,因为我把它留在天津了。
此时已近午夜,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情急之下,我唯一可做的就是马上回天津一趟。
穿好衣服出了酒店,看见服务员和保安都在打盹,本想叫醒他们帮我叫部车,但又想他们这个时候也不外乎在外面叫出租,不如我自己去叫吧。
对街处不远停 了一 辆出租车,一看就知道这伙计是在那里守株待兔,司机魁梧的身上裹着军大衣,一颗光着的脑袋从车窗伸出来,满面络腮胡子,一双吊睛虎眼瞄着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其实这时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北京的天黑的早,夜生活远不如南方丰富,大部分人都待在家里,除了必要讨生活的人之外,又有谁会在这寒风凛冽的街上闲逛呢?
我走近司机,告诉他我想去天津,然后再赶回北京。这老兄狐疑地望着我,心想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预谋打劫。他的这种想法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得到了验证。
无论如何,500大洋总是有诱惑力的。与其在街上空等,不如为了500元一搏,司机在我开好价格后犹豫再三,终于决定让我上车。在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我发现司机把右手边一根约小指粗的铁链紧了紧,我心里知道,他这是防我呢。
开了没一小会,司机就开始套我的话,哪里人,做什么生意,对北京熟不熟,怎么这么晚回天津。我知道最后一句是正经,所以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我说明天要签证,却忘了带照片,只好回去拿。我实在不想让他有什么顾虑以至把车开的东倒西歪,所以说的很坦诚。我不知道他相信不相信,但接下来的车开的没有那么犹豫了。
刚出北京城,上了京津高速,这位老兄忽然冒出一句话,他说他在北京讨生活不容易,家有老小,指望他一个人的收入,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家老小就全完了。我听了这话,心中对他仅有的一点畏惧之心荡然无存,反而生出藐视之意,这样一条汉子,却这么没有胆气,亏我刚才还一直害怕你在路上对我不利,却不曾想原来你怕我怕的更厉害,MD,我看上去是那种干惯剪径勾当的歹人吗?
进了天津,都午夜两点多钟了,街上路灯摇曳着,路上见不到一个人。我的司机朋友又开始紧张了,他说到了我的地盘,希望我照顾他,千万不要出事。然后又不停的问我该怎么走,天可怜见,我本就是路盲,任一个生地我如果不住上一年半载的,就根本摸不清东南西北。我在天津才待了一个多月,只知道公司在河西区,住处在小津河边,从公司去住处我识路,但从杨柳青过来怎么找到我的窝,我就傻眼了。司机在一边不停咶噪,每遇到交岔口都问,向左?向右?我真想左一耳光再右一耳光让他闭嘴。
深更半夜无处问人,只好两个人驾着车在偌大的天津城中东游西荡,要说这天津城的治安真的很好,要在南方,这个时候只能算傍晚,根本不能算午夜,因为各路牛鬼蛇神在此时是最为活跃的,便衣及联防也不闲着, 就好像一出大戏分成日夜各半场,全天都在上演着。天津的这出戏只有半场,演员们跟着太阳同进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全然不顾还有我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外乡人在那里苦苦地寻觅着回家之路。哪怕来个打劫的也好啊,在焦急的狼奔豕突两个多小时后,我的想法是:现在如果有人帮我指一条回家的明路,再多的钱我也愿意给。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在两个人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我们终于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小津河。
回到家,赶紧拿上照片马上下楼,那位司机老兄很怕我进去就不出来了,正焦急的伸出脑袋往这边看呢。
掉头,回北京。
到北京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5点钟,回酒店很想迷糊一下,又一想如果醒不了怎么办?干脆再挺一挺吧,反正马上天亮了。
早上8:00整,来到美国驻北京大使馆。门口已经来了好多人,有正经等着进去办签证的,有帮助存包的,有帮查中文电码的,有帮填申请表的,有卖中信银行交款收据的,还有照相的。
我看到照相馆的拉客妹,忍不住问:“你们照的照片可以用吗?不是需要公安局指定的照相馆吗?”她告诉我,她们照的像片绝对可以用,如果是骗人,她们的照相馆也不敢开在大使馆边上。
想想也对,如果有签证者因为照片的原因而被拒签,这些附在大使馆周围的照相馆早就被人砸光了。
这样我才发现,我辛辛苦苦折腾一通宵原来都是白费,不用掏500大洋,不用忍受五个多小时的奔波,不用黑灯瞎火的在天津找寻住处,不用和司机相互提防,不用耽误了一晚上的好觉。这一切,原来只需30元就可以完全解决的。
大使馆每天的签证人数是400个,分4-5批次放入。门口有执枪军人检查护照和邀请函,进去大院后在拐角处又有军人重检一次,到了办公区域门前,还有一道岗哨。大使馆大院周遭用栏杆围起,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朝西方向是约4-5层高的民楼,从楼上望下来,大使馆大院一览无余,不知道这会不会给美国的外交官们带来不方便。
办公楼门口有两扇门,一进一出。进得门来,要先过安检门,跟机场安检差不多的设备。 同机场不同的是,出于安全考虑,任何人都不可以带手机,传呼机等入内,因为这些物品属于危险物品,即使不被制成炸弹,通过它们和外界互传信息,也是潜在的间谍工具。所以在进来使馆之前,要把手机传呼机等放入提包手袋,然后放存包处保管。
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的横排竖行的站满了人。除了大厅左侧摆了几个凳子供老人和残疾人休息,其他人都只能站着排队等待叫号。到左侧的窗口把护照,邀请函,申请表,付款证明等所有资料交上,就可以拿到一张塑料色卡去寻找自己的组织了。这使馆不用1-400的号码排号,而用长约3公分宽约1公分半的有色塑料卡来编排队伍。卡的颜色有红,黄,兰,绿,橙等八种,拿到同一颜色塑卡的人站在同一队,红色队的全部队员面试完后,黄色队然后整队地往前挪,其他队也保持队形顺次跟上。共有8个面试窗口,但并不常常有8个移民官坐在窗口后。这次我见到有四个移民官,两个男性白人,一个金发美女,一个亚裔女人。两个男白人看上去不像好说话的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容僵硬,看上去都是那种不喜欢别人到他家串门的主。亚裔女长了一张东方脸,但一望即知不是在东方浸润过的,大陆人也好,台湾人也好,香港人也好,虽然在着装,发型,走路的姿势上彼此之间也有差异,但仍然不失东亚人的内涵,一种以中文为母语的种族的内涵。准确地描述这种内涵会很困难,但我们可以大约地说,从小在中文环境中长大的人,见到另一个在同样环境中生长的人,会自然的把对方视为同类,因为在两者之间,有一种文化的磁场;而一个在非中文环境中长大的人,即使他生了一张中国脸,但缺了中文的背景,也就没有了这种文化的磁场。
此时此刻,我和这位亚裔女士之间就全无这种中文磁场存在。因为她的表情,一点反映不出东方人的内涵,全然是一副西方人作派。
幸而不论何种民族何种文化,作为一个男性,对于美女总是不排斥的,美女作为一种超越文化和意识形态的产物,天然具有融合不同文明使世界趋于大同的威力。美女在容貌体态上因地域和人种的不同而有或西洋或东方或印度或波斯的区别,但美女一族的内涵却很容易描述出来,那就是,美女让人愉悦,让人晕眩,让人兴奋,让人情不自禁地要多看几眼。
于是我在两个多小时的等待中,一心期盼着我的面试官是那位笑厣如花的金发女郎。就算被拒签,能够如此近距离的观赏一位西洋美女,以前种种辛劳也不枉了。
移民官们发出平平的声音叫着护照上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人上前接受审核。此时倒未必要讲很好的英文,因为移民官能够讲一些中文,并且程度还不错。 一个初次去美国的人一上来就大秀英文,如果没有很好的文件支持的话,很有可能被拒签,原因之一是你的英文虽好,但好不过移民官,这并不能帮助你在移民官面前得分,原因之二是你的英文比其他人强一些,这说明你如果去美国的话,比其他人更容易找到工作,也就更具有移民倾向了。这自然是一种不好的逻辑,但我有一个同事就是这样被打回来的。 这位先生天大英语系毕业,口音也甚纯正,又家有娇妻,不大可能移民,而且在公司工作两年,美国的邀请函也如假包换,按理是不应该拒签的,但没曾想移民官却因他的英文太溜而深疑此人去到美国后混迹某餐馆当伺应而大赚小费,晃荡几年后再把家小接去,无端端的给美国政府添麻烦,所以毫不留情的拒签,并且没有任何解释。惨的是,一旦有了拒签的记录,以后的签证会难度增加,这就好比一个人有了案底,总会让人犯嘀咕。后来这位老兄又去面试了两次,每次结果都一样,于是乎他再也不考虑去美国了。
同一个公司去签证的人数在两个以上,最好不要同时去签。和我同一队的有五个人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听他们讲要去和IBM合作开发一个项目,并且个个都有IBM的邀请函,其中有市场人员,开发人员,管理人员,工程人员,这样的组合看上去确实适合一个新项目的运作,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只有其中的一个管理人员和一个工程人员过了关,另三个被拒。推其原因,应该是美国人不习惯外国人呈团队形式进入美国,因为其中极可能有滥竽充数者,而且效率低下,一两个人的事情何至于要五六个人一起去干呢?
轮到我面试了。幸运的是,我的面试官就是那位让人赏心悦目的金发美女。
这位洋妹妹的中文不算太好,她只用汉语问一句我能不能说英文,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就转入英文了。我的资料很简单,所以她看了很短的时间,然后问我在哪工作,什么职务,公司销售什么产品,在北美有哪些品牌,我一一作答,接着她问我月薪多少,有没有收入证明。这让我有点紧张,因为其一我没有带收入证明,其二我犹豫是否应该将自己的收入说得高一些。犹豫了一秒钟我告诉移民官一个比我现有工资高一倍的数字,我想收入高些移民倾向自然就低些。就这么简单的问了几句,这位漂亮的移民官便签下一张条子,让我到最右侧窗口去取签证。
原来办签证这么简单。细想起来,签证如此顺利除了邀请函够分量之外,我长的这张爱国的中国脸也许是原因之一。
自始至终美女签证官都面带微笑,语调和语速都很均匀,这让我想起了办护照时面对的那些同胞。
踏上飞往纽约的班机
第一次去美国是乘坐韩国ASIANA公司的航班。其实我很想坐中国航空公司的航班,因为可以直航,从北京起飞,到纽威克(NEWARK)降落,只需要13-14个小时,但中航的票很难求,需要等多几天。
韩国除了ASIANA外,还有一家大韩航空公司也到大陆拉客。这两家的票价都较低,因为乘客需飞首尔仁川机场转,航空公司可以根据搭机人数进行资源整合,这样单个的成本可以降低一些。事实上,这次我拿到的票价不到6千人民币。
美国西北航空和CONTINENTAL(大陆)航空就要贵得多,一般都在一万元人民币左右,并且也不是直航,从北京出发,需要在日本成田机场转,所以虽然有舱位,我也不会选择它。
首都机场真是一个巨无霸,候机大厅一望无涯。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较为齐全的各色人种,黑的白的棕的,包头巾穿长袍打赤脚板的应有尽有。有一家子印度人(我估计是)高高低低的聚拢在一起,老者银须垂在胸前,精瘦精瘦的拄一根拐杖,颇似传说中深山里的隐者,旁边是一肥硕的老大娘,一身灰色大长袍挂在身上,居然也可以看到曲线,委的是太肥了。旁边的大姑娘真的好看,身材细高,皮肤白晰,明眸善睐,鼻粮挺直。这妹妹也是一身长袍,却在身上晃荡着,看不请身体的曲线,但想必是玲珑曼妙的。不知道她和那个老大娘是否母女,如果是也不出奇,南亚人就是这么怪,女孩子年轻时一个个艳丽妖娆,一结婚生小孩子身材就严重变形,这就是我们在印度电影中见到大量美丽少女却少见中年美妇的原因。人种的基因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另外还有两个小男孩,约八九岁的样子,也是一身袍子裹住,但没包头巾。这么冷的天,这一家五口,居然个个都是光着脚板。
对于孤陋寡闻的我,这一家子确实让我觉得新鲜,所以此处记上一笔。
从北京飞韩国只要两个小时。这相当于从北京开车去天津的时间,也就是说,我的朋友从天津来送我,在我上飞机之后,他开车回天津,在我到达仁川后,他还没有进天津城。现代交通及通讯的发达让时间和空间都大大缩减,这一方面体现着科技的进步,另外一方面,生存的压力也变得空前的大。以前需要一个月时间去做的事情,现在一天都不用,也就是说,现在的一天相当于以前的一个月,理论上来说,一年的工作量相当于以前的三十倍。就如行军打仗,旧时需要数年准备粮草,数月调动部队到战场,数个星期的战斗,一场稍具规模的战争才能完成,现在的物资调动,部队转移,战斗从打响第一枪到敌人缴械投降,都只是数小时的工夫,托科技进步之福,美军攻占巴格达,只需那些大兵们端着枪在吉普车上打个盹,然后下车揉揉眼睛,一座中东的城市,就变成了远在北美的世界霸主的曩中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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