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文字拉丁化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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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文字自实行改革後, 官场与民间不再通用汉字， “ 喃字 ” , 在廿世纪早期正式使用拉丁文字至今还不到一百年， 在若干文字方面上亦会引起人们 “ 激烈” 的争论， 包括越南语言文字的优缺点， 现代语言文字与传统文化的脱节所引致的问题等等。当然， 时代巨轮的转变亦会带来语言文字的改变。有些文字词句被过於 “ 滥用 ”， 错处百出， 外来词的使用等等问题而影响到越南语言文字的完整性与完美性。 由於越南词汇约有60% 的词来自汉越词 ( từ Hán-Việt)， 现代越南人不会汉字占大多数， 故此在使用汉越词时往往出现错误。例如"chúng cư " ( 众居 ) 一词， 常写为" chung cư "。这字 " chung " 不是汉越词的 “ 中 ” 字， 而是越南语的" chung " ， 为 “ 共同” 或 “ 合 ” 之意思。许多人也错用一些词如此句中 “ 我对你有深刻印象 ” ， 但说为 “ 我印象你 ”。误把 “ 印象 ” 名词当为动词来用。

　　自1975年越南统一後， 字词的使用状况就有点混乱。有些字南北两方写法亦不同。最典型的有如字母长 “ y ” 与短 “ i ” 的亦有分别的不同与混乱， 连大众传媒亦那样乱写乱用。

　　现今世界上人们来往交流多了， 使用外语的人亦不少。有不少的人喜欢使用挟有零星英语的字词。例如， 去申请工作， 有人就说： 申请Job ( Xin Job ) 。

　　对於越南字词使用混乱的情况， 有人抱著不以为然的心态， 认为那种情况将会随著时间的过去而得到人们的接受， 问题就会得到解决。不管对於语言的使用， 还是外来语言文化， 有人则认为， 对与错是根据每个人的个人感受而定。人们习惯了接受了那种表达方式， 那就是对。有如中华文化中秋节的灯笼， 越南人亦接受了中国人的文化习俗， 许多人亦不感到有甚麼不适当。

　　现居於日本的越南语言研究者杜通明 ( Đỗ Thông Minh ) 先生对目前越南文化文字实况与尚存问题作以下精辟的解释：

　　杜先生认为， 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发展强大与否， 是与该民族本身的文化有著密切的关联。对於文化的定义， 世界上各类的书本都作出它各种各样的定义， 可以说有多於500个不同的定义。总的来说，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生活、习俗、语言等， 包括该民族的语言思维在内的所有的综合表现。一个民族的语言思维形成了该民族独特的文化特徵。

　　在文化领域里， 越南人采用拉丁字作为越南文字是一个彻底的变革， 带给越南语言文化一个强有力的优势。拉丁文字是极为简单的记音文字， 而相比过去越南人使用的汉字， 再加上越南自己创造的文字 “ 喃字 ” ， 一个人要掌握至少从四或五千至九千或一万个基本字才可算通晓文字。这是一个极为困难的学习过程。故此， 过去掌握了这种文字的人极其少， 尽管也有条件去学习， 但只有很个别的人才达到较为完善的文字水平。而自采用拉丁字， 一个普通人， 学一年就会读报了， 花费两三年的时间就会写文章。若使用旧式文字汉字喃字的话， 那么要达到同样的水平就要花至少五或十年的时间。

　　使用拉丁字母使越南大部份的人脱离了文盲的状况； 然而， 目前民众的脱离文盲率是95%， 仍然有5% 的人是文盲。看看日本人， 他们目前使用的文字有hiragana, katakana, kanji ( 汉字 ), romaji以及拉丁字母五种文字体。 [注：“Romaji”即为“拉丁字母”，故日本语共4种文字体。] 这样他们仍处於一个进步的社会文化， 文盲率只有0.001% 而已。相比起来， 越南使用的是较为简单的文字体， 但文盲率仍是5%。由於越南人使用拉丁字母， 学习西方语言较为容易接受， 这是优点。

　　可是，采用拉丁字亦是越南文字文化的缺点, 它使越南的现代人几乎不懂汉字、喃字。以前, 越南的先人， 一个地方或者一个村庄， 只有一两个人真正懂文字， 文化优秀者才可写下书籍、庙宇、社堂那些文碑、字牌等等， 这是十分珍贵的传统文化。它记载下越南民族宝贵的历史、生活、习艺等， 而今天的越南人不能看懂它， 就是说断绝了传统文化的连续， 这是越南人的一重大损失。 由於不懂过去的文字， 使越南人用错了字亦不知道， 连鼎鼎大名的政府当局出版的大字典、书籍等， 以及生活在美国的越南人亦把 “ 美利坚合众国 ” ， 误说为 “ 美利坚合种国 ” 。Chủng ( 种 ) 与chúng ( 众 ) 是有很大的分别。年青人听到chúng， 好顺耳， 以为是chúng ta ( 我们 ) 的chúng ； 一些人听到chúng ( 亦是众， 同音字 )， 便知是群众的众， 意为多， 那么， “ 合众 ” 的意思是许多个州联合起来， 而 “ 合种 ” 是混合种族的意思。许多越南人还争议： 应该是 “ 种 ” 才是嘛。就算按照英文字面解释亦是United States, 而不是United Races 。联合国内一百多个国家的国名都是使用甚麼民主、共和或社会主义等等表示政治体制的国家， 而从没有一个国家以种族为名称的国家。由於他们不懂汉字而误用了亦不知。越南文字一方面转换为拉丁文字， 容易使用， 但另一方面新的文字又使它本身失去了根本的内涵意义。

　　日本文字在写作或改革方面是否一定要罗马化呢 ? 在所有受汉字文化的国家中， 只有越南一个国家采用 拉丁文字而已。历史上西方人来到亚洲， 首先踏足的国家是中国、 日本， 後来才来到越南。他们亦曾用拉丁字母来记载中国、日本语言。例如地名， 他们都用拉丁字母来写的。而现在越南人、外国人亦使用拉丁字母来记载日本音的Honda， Suzuki等等。日本单语音大约有120个， 中国的官话 ( 普通话 ) 有约1200个音， 粤语或闽南语约有6至7千个， 而越南语约有一万五千个。越南语言是最多音的， 用拉丁字母来记音是最困难的事。日本语的语音是最少而他们仍然要使用汉字等文字， 不能使用拉丁字母。越南语使用拉丁文字是因为历史上越南受到法国的统治。越南语的音多， 但使用如法国文字的符号来释解分别语音的层次， 故此可以分别出同音异义字。越南的同音异义字没有日本语的那么多。日本单语音虽约有120个， 但他们有许多同音字， 尤其是汉日字。例如so, to , yosi就有300或400个字。对於越南语， 一个kỳ音只有25或27个同音字， minh音亦只有5个汉字而已。越南字亦有分别不了的时候， 但这样的情况不多。故此日本文字不能完全使用拉丁字母来阅读， 仍一定要使用汉字来帮忙。

　　对於中国语言， 由於同音异义字太多， 若一开始使用拉丁字母来阅读或对话， 大家就可以明白， 但作深一层的交流， 问题就出现了， 行不通。就像越南以前流行的笑话， 说没有符号的拉丁字句那样： “ vo đe ve gap ”， 那人们就不知道是 “ vợ đẻ về gấp ” ( 妻生[ 仔 ] 急回 ) 或是 “ vỡ đê về gấp ” ( 塴堤急回 ) , 这样就产生了误解本意的语句。 中国语言目前分为主要的八大语系， 而全国以普通话 ( 北京话 ) 为基准。若以普通话为基准来作记音， 对北京的人没有问题， 但在广东或福建， 民众日常通用语言的不是普通话， 他们就不懂， 只有去过学校学普通话的人才明白。通过使用汉字， 中国这一大地区的人们， 使用主要的八大语系， 还有那语系下属的方言的人们皆明白， 大家可以互相沟通。不但中国的人可通晓， 韩国人、 越南人、 蒙古人、日本人亦可通晓。 [注：蒙古人有自己的蒙古文字，一般不使用汉字。] 越南的潘佩珠 ( Phan Bội Châu ) 老先生当年去日本， 还是以汉字与日本人交流。汉字的 “ 一 ” 字， 越南语读nhất ， 粤语读yat， 日本人读ichi。如此， 不同民族的人通过汉字， 大家可以互相了解交流。汉字是唯一的文字来 维持中国语言文化的统一， 它不能够使用拉丁字母来记音。

　　对於越南语， 使用拉丁字母作记音经历过极为困难的过程， 文字的相当完善性只达到99% ， 它从法国人阿力山达德若德 ( Alexandre De Rhodes ) 起至今亦需要约300年的时间来完成。若想通晓越南语言文字， 采用汉字， 需要约四或五千个基本字， 想进一步的提高文字水平再要学上喃字四或五千， 似乎是一件庞大艰难的工程。多少的人可以熟记十万字呢， 而阅读写作文章时又要翻查字典来帮忙。在文字创造发展的道路上， 越南人走上了一条艰难的路， 後来转向使用罗马文字， 为越南解决了文盲之难， 一方面形成了越南语言文化的强大优势， 但另一方面它亦产生了弱点。

　　越南语言本身多语音的存在是民族文化的宝库。那麼， 越南人是否比其他的民族更容易学习别的语言呢 ? 当然， 越南人使用拉丁字母， 对学习拉丁字母语言是较为容易上手。与日本人相比， 日本人目前学西方语言过程中相当困难， 亦感到困惑。尽管拉丁文字相当简单， 他们亦不太习惯。越南语尽管使用拉丁文字， 但仍然保留不少的汉越字音， 如nhất ( 一 ) 、 nhị ( 二 ) 、tam ( 三 )。越南人学汉语亦比较快。目前世界上两大语系是拉丁字与汉字。故此， 越南人学这两种语言都有优势， 较快掌握， 相当容易。

　　越南语言本身亦存在一些问题， 因为越南的科技文化不太发展， 科技术语不多， 但其他方面的文化语言词汇却十分丰富。尤其是象声词方面， 十分多。杜通明先生作过小统计, 越南象声词就有几百个词。例如鸡啼声O O O, cục cục tác, 猫叫声的 meo meo 等， 越南拉丁字母的拼写法都能十分准确的记载。英语、法语的文字记音也没有越南象声词那般准确的记载动物的声音。越南语言的音乐音素十分丰富， 可是由於国家仍然贫穷， 没有适当的人力财源在音乐方面去发展。日本语言的语音十分匮乏， 但他们甚麼外国语言都愿意去学。另一个例子是西贡堤岸的华人， 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几代人， 但说起越南话来还并不是十分通顺。越南歌星如红蓉、 若琼等人去日本一天的练习， 便可准确地发音， 唱起日本歌曲。若外国歌星能够唱准越南歌曲， 除非他们有特别的发音或音乐才能， 否则， 他们练习一辈子也不能准确的发音， 演唱越南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