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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年轻的钢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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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5 13:38: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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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听说弹钢琴时要有灵活度、要有柔韧性、要注意音量的间离效果还要注意指法和感觉,是玛格妲•塔亚费罗讲给我听的。那时我才17岁。在她的指导下,我练习钢琴,一直练了5年,与此同时,我在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里读书。在她之前,从未有人以如此理性的方式给我讲解过应该怎样演奏音乐。她的艺术手法正是我所渴望的。之前许多音乐上的概念都是我自己揣摩的,而她的艺术手法为这些概念拨开了层层迷雾,这也成了我后来从事音乐研究的起因。   我出生在一个钢琴演奏世家,从小便下决心,长大后也要当个钢琴演奏家。我外婆是钢琴演奏家兼作曲家,我母亲经常在音乐会上登台表演。我听她们弹奏巴赫、莫扎特、德彪西的乐曲。我母亲非常喜爱德彪西的钢琴曲。而每当我听到肖邦的钢琴曲时都会显得非常激动……于是外婆便一首接一首地为我弹奏肖邦的钢琴曲,她最先念给我听的几本书都是介绍肖邦生平及其作品的。   母亲是我的第一任钢琴教师。我虽然是一个音乐家,但年幼时却相当懒惰,于是我父母便为我制定了严格的纪律:星期天也不能休息,要刻苦地学练钢琴,那时我才刚满10岁……我们家住在阿尔及尔,每当有音乐家来阿尔及尔表演时,父母便带我去聆听钢琴演奏。   同时我也不能忽略其他学科的学习,因为父亲不希望我成为一个只会弹琴而没有其他文化修养的钢琴家,所以他要我多读书,除了去听音乐会,还要参观博物馆……家人要我对一切都感兴趣。   带着了解所有文化的渴望之情,我来到巴黎,但当我置身于这座城市之中时,却总感觉有一种失落。在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我先在拉扎尔•莱维的班里上课,接着又从师于阿里纳•凡•巴瑞岑,那时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练琴:每天必须练习6~7个小时。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以练琴和课程为中心,然而我却看不出有任何实际意义,因为我无法从中找到丝毫快乐的感觉。至于说每天练习曲目的目的,无非是要学到更多的东西、尽快地识谱,这当然很有必要,但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的新内容。学院的教授们并未刻意去教学生该如何思索。   我的教师们都说我已然是一名音乐家了,他们竟以此为借口,从不纠正我的任何乐句,然而,我感觉自己只是在受本能的指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指导过我,而我完全可能有这样或那样的差错。我对乐句和风格有某种预知能力,但却无法将其演奏出来。   就在我设法改善全身的状态,让自己在弹琴时有一个自由而无拘束的体态时,学院竟要我去锻炼肌肉。我发现这将把我引上另一条美学之路,而我却十分讨厌这类美学,这就好像我本人喜欢田径运动,可有人却偏要强迫我去从事举重运动一样。   因此,在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就读期间,我总有一种不满足的感觉,觉得学院并未让我学到更多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才能给我足够的充实感。只有教授室内乐的教师雅克•费夫里耶的课引人入胜,他很聪明,学识渊博,对音乐的理解已达到很高的境界,然而遗憾的是传授演奏方法并非他的强项。   当我在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获得几个奖项之后,我的脑子里产生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念头:我要到东欧国家去学弹钢琴。东欧国家的音乐教育所取得的硕果有目共睹,在所有的国际比赛中,东欧的学生纷纷摘取桂冠。当20多位来自东欧的钢琴家而不仅仅是一位钢琴家令你赞叹不已时,你是不是会觉得他们的音乐教育的确十分出色呢?   于是,我先后几次提出申请要到前苏联去学习,但没有任何结果。这在当时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时候,法国钢琴家们纷纷到德国、意大利或美国的朱丽娅音乐学院去学习。许多来自东欧国家的音乐家都在朱丽娅音乐学院授课,其中包括罗莎•莱文。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追本溯源,到钢琴曲的发祥地去学习。我小时候就感觉到自己内心里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路将我引向波兰。我的内心充满了对肖邦的仰慕之情以及对斯拉夫音乐的爱意。那音乐在向我的内心、向我的感觉倾诉,在对我的思想歌唱。我恰好想用这种艺术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表达艺术家的情感。   终于有一天,这样的机会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在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里结识了伊朗钢琴家塔尼娅• 阿绍,并和她成为好朋友,后来她与别人一起创办了里斯本维纳莫特钢琴比赛。她本人在前苏联的一所音乐学院里接受过音乐教育,而教她弹钢琴的人恰好是她的姨妈。她姨妈是一位优秀的钢琴演奏家,曾师从于音乐大师海因里希•涅高兹。   那时塔尼娅•阿绍正在为参加肖邦钢琴比赛作准备,特意赶到波兰的克拉科夫,在亨利克•斯托姆卡的指导下练习了6个月的钢琴。克拉科夫当时是波兰钢琴学校的胜地,最出色的钢琴教授都在那所学校里任教,他们大都是战前从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才生。   1961年,她从克拉科夫返回巴黎,向我描述了她从师于斯托姆卡学习钢琴的体会。她在教师身上发现了自己想学的东西,从而断定斯托姆卡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老师。幸运的是斯托姆卡同意收我做学生,而且我还拿到了奖学金,这是一个机遇,因为很少有人能得到奖学金。一周后,我动身前往波兰。   今天,我一直在想,假如我未能动身去波兰,假如我未能学到新知识,我也不会有什么更大的发展,或许早就枯竭凋谢了,就像一颗种子一样,我需要被移种在波兰的土地上。   在波兰,我的学习条件非常优越,在4年当中,每天都有人陪着我从事音乐研究。由于有人在引导着我,并且纠正我在巴黎所学课程的偏差,我那种音乐家面对音乐时所产生的焦虑心情也就随之一扫而光了。   亨利克•斯托姆卡是帕德雷夫斯基的关门弟子,他不但继承了肖邦的演奏传统及风格,而且还是一名优秀的音乐教育家,他能够发现并纠正学生弹琴时的缺点。在波兰,除了高质量的音乐教育之外,让我感触最深的是,在学校里大家享受到充分的自由,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师生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我可以向教师提问,而且每次他都会给我满意的答复。   在第一堂课上,斯托姆卡对我说:“您虽然是音乐家,但您得从头开始……”就这样,我一生中最奇妙的一段岁月由此拉开了序幕。正是从那时起,我明白了人们该怎样去练习弹琴,该怎样去听音乐,该用什么样的耐心去期待进步。   斯托姆卡不仅是优秀的音乐家兼音乐教育家,而且还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他非常有人情味儿。每当我遇到问题时,他都会详细地向我讲解,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并帮助我一起分析问题的原因。他不但分析得很有见地,让人心服口服,而且语气也显得十分谦恭、宽容。他完成了一项不可思议的工作:对所有的资料进行精选、校正、整理。   请原谅我再次拿园艺作比喻,但我认为唯独这个比喻最合适。这段经历就像一棵植物的生长过程,这棵植物最终被扶直了,人们还给它修枝剪叶,以利于它开花结果。   在4年当中,我以强化的形式学习弹钢琴。一方面,在斯托姆卡的助理扎加杰夫斯卡女士(她对语义学有很强的感受力)的指导下练习钢琴,每天练习一个半小时;另一方面,斯托姆卡给我单独授课,每次课程2~3小时,每星期两次课。就这样,我把许多经典乐曲重新练习了一番,尤其是从深度反反复复地练习肖邦的所有钢琴曲。   自1970年以来,我把在波兰所接受的教育传授给了十几位钢琴演奏家,他们也渴望能弥补自己最初所受教育的不足,想学习在法国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我是第一个获准到波兰深造的法国钢琴家。后来许多艺术家都依照我的做法前往东欧国家深造,但遗憾的是,那些著名的音乐大师,如波兰的斯托姆卡和杰维耶茨基、前苏联的涅高兹和奥波林都已先后去世,这几位大师都是音乐传统的传人,而这种传统可以一直追溯到肖邦和李斯特。也许正因如此,后来到东欧去的这些艺术家大概无法体验到我所接受过的教诲了。 作者:法希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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