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旦斯克造船厂不是一般造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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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旦斯克造船厂不是一般造船厂，由它开始了东欧的变革，也由它终结了冷战对峙。 一九八○年八月十六日，当时称为列宁船厂的格旦斯克造船厂万名工人，占领全厂，开始大罢工，他们要的是独立于波兰共产党与国营企业的自主工会，电工华勒沙是他们的领导人。经过两周多的谈判与对峙，团结工联终于在格旦斯克造船厂成立，仅仅几个月，会员人数就达到一千万人，是波共党员数量的四倍。 欧盟执委会主席巴罗佐两年前，在格旦斯克造船厂庆祝团结工联创历廿五周年时，还表示，格旦斯克船厂是团结工联的诞生地，是团结工联触发了东欧走向自由不可逆转的过程。 但就是同一个欧盟，现在逼得格旦斯克船厂陷入空前困境。 欧盟的论点很简单：波兰现在加入欧盟，就不能对造船业补贴，形成对其他国家的不公平竞争，如果要投入资本，必须有长远的结构改革方案，而且有私人资本注入才算；自从二○○四年以来，格旦斯克造船厂总共接受了五千一百多万欧元的补助，所以船厂不是把补助退回，就是必须削减造船产规模。 问题是，格旦斯克造船厂向来是波兰政坛的圣牛，没有人能够碰得了，过去华勒沙执政，连续五个私有化方案都没有获得工会通过，到了左派政府上台，财务状况不断恶化，不得不宣告破产，卖地还债，现在船厂土地只剩下全盛时期三分之一地，而工人也由全盛时期的一万七千人减三千人，但船厂至少还存在。 现在格旦斯克船厂面临的选择有二：其一是，现存三个造船滑台，关闭两个，可是船厂的人抱怨，至少要有两个滑台才能建船，团结工联领袖告诉媒体， 「这些人懂不懂造船？」，而且现在手边还有几艘船的合约，「究竟欧盟是在帮欧洲船厂对抗亚洲船厂竞争，还是要关我们厂？」。 其二是，如果廿一日不提出减产计画，格旦斯克船厂要还出补贴的巨款，这笔巨款，「我们见都没有见过，从何还起？」但还不起钱，意味着破产清算。 廿年前，格旦斯克船厂脱离了社会主义的统治经济，如今面对的却是拍卖抵债的资本主义逻辑，这是命运的嘲讽；船厂内现在传言，欧盟步步进逼只不过是替地产商抢下最后一块船厂的土地，这块土地邻近格旦斯克旧城，傍着运河，风景如画，未来规画成德国有钱人的度假屋与游艇码头。 目前波兰朝野，个人恩怨摆一旁，都想要抢救格旦斯克船厂，华勒沙说，「船厂就像我们的母亲一样，你会去结算你的母亲吗？」而现任波兰总理与总统的卡辛斯基双胞胎兄弟，原本也是团结工联的创始人与早期领袖，后来与总统华勒沙闹翻，被开除出团结工联，他们也不可能背弃自己的政治发源地。 波兰当初加入欧盟时，曾梦想过融入欧洲一体，享受幸福富足的生活，但加入后才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格旦斯克船厂可以对华沙当政者呛声，但z面对无情的布鲁塞尔官僚，船厂才发现自己身陷前所未有的危机。 其实与格旦斯克相同处境的，还有两家国有船厂，但是不像格旦斯克一样抗拒变化，也没有引起如此的国际瞩目，但是格旦斯克就是格旦斯克，它就是象征，特殊性是无可取代的。 当波兰加入欧盟时，团结工联曾赠送桅杆给史特拉斯堡，作为欧洲议会的旗杆，最近气不过的工会领袖，已经在放话，这样的欧盟不参加也罢，我们要拆回来，不送了。 如果短视的欧盟真要抹去历史上这一页，他们也真的不配这些桅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