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突700公里唯一生命线：西线挺进汶川！

指路人

从成都到汶川县城，以往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在5?12大地震之后，这条四川的交通要道突然中断。汶川县城成为一座孤岛。　　而现在，另一条从西线迂回，由成都?雅安-宝兴-小金-马尔康?理县?汶川县城的通道已被打通，这条长达700公里的公路成为曲线补给汶川县城的唯一一条陆路通道。　记者驱越野车行使共17个小时，才于18日下午抵达汶川。尽管这条道路过于漫长，而且部分路段余震和塌方不断，但正是这条脆弱的公路成为延续汶川灾民的生命线。 　　“从松潘到茂县的道路已经通了，但是从汶川到茂县的道路可能要一直等到明天中午才有可能打通。而都江堰?映秀镇?汶川县城的道路短期内已经不可能打通，所以目前，你说的这条道路是我们真正的生命补给线。”18日下午3点，汶川县指挥部总指挥长向世茂告诉记者。 　　脆弱的生命线 　　如果从泸定进入马尔康，那么我们的命运就会像是吉林省卫生厅或者是河南省卫生厅所经历的那样，仅仅在一段不足2公里的道路，要两进两出，耽搁近10个小时。而从小金进发马尔康，路况则较为良好，9个小时即可抵达阿坝州的州府马尔康。 　　17日夜，本报记者抵达马尔康，这是这条生命线危险的起点。在18日，还有近200公里但是却要8个小时车程的崎岖危险道路在等待着我们。 　　马尔康的夜下起了大雨，在费尽周折弄到了一张进入汶川县的通行证和一张珍贵的40公升90#汽油票后，我们在次日的清晨6时许出发。从马尔康至米亚罗一路畅行无阻，但是真正的危险发生在接近理县仅不足5公里处。 　　不远的地方，细碎凌乱的山石开始陆续滚下山坡，目击的人们拔腿而逃。而发生险情的日足沟电站，离本报记者的车辆仅有不足20米。入汶川救援车辆在此大批受阻。 　　很快有工程队开着铲车前来，半个小时之后，险情被排除。有交通警开始指挥上行下行的车辆双向放行。 　　记者在现场看到，这个已经修了三年的小水电站至今仍未竣工，而四周围的山体及植被已被大面积地破坏。 　　在之后的不足百里的道路沿途，依次路过的水电站有薛城电站、木卡乡电站、古城电站以及桑坪电站。 　　“这些都是比较小的私人产权的水电站，汶川这里比较大的水电站是姜射坝电站属于西部阳光公司，太平驿电站属于华能公司，还有属于省电力公司的福堂以及映秀湾水电站，这些水电站属于梯级水电站，全部在这次地震中被毁掉了。这是我们多年的心血。”向世茂说。 　　但是记者沿途发现，凡是水电站密集分布的区域，皆为滑坡和坍塌最严重的地区。 　　距理县5公里处的这段道路之上，路旁至少有6辆已经被陨石一般大小的山石砸成铁饼的车辆，据记者在映秀镇采访从汶川县城逃亡的灾民们讲，发生地震的当日，仅仅在10分钟之内，就已经是满世界的灰尘，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觉得大地在剧烈的颤抖，山体像风摆柳絮一样的左右拉扯。这正是灾后留下的现场。 　　“大部分司机和乘客已经死亡，有的弃车而逃。”在前方指挥的向世茂后来告诉记者。 　　车过理县，路况开始转好，但是行至甘宝村，看到连成一片的藏式民居已经整体性的毁损，其倒塌之后的形状只剩框架，其状像是敦煌石窟。 　　我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路边被砸得稀烂的车辆。即使已经非常警觉地监视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山石坠落，但在颠簸的路况之下，意外仍然又一次的发生。汽车的车窗玻璃和天窗被从天而至的飞石击中，幸而个体较小，有惊无险。 　　“这里24小时都有飞石，所以等待是没有用的，只有看情况快速的通过。”一位前方指挥部安排在飞石高发地带的通信员称。 　　过往的车辆必须在很远的地方看他的手势，如果吹口哨，则要马上停止。否则就会重蹈前车之覆辙。路上一辆救援车辆出了车祸，歪斜着停放在路边。 　　由于这条200公里的生命补给线过于狭窄，因此所有经此路进入汶川的车随时可能会因为前方的塌方受阻而排起长龙。尽管塌方不断，但是在沿路交通管理员的协调下，这条路显得相对安全。但时断时延的拥堵，以及需要为从汶川出来的灾民车让路，所以这条道路的运输效率显然不理想。 　　一路上记者的车一共被小碎石砸中三次,但都有惊无险，终于顺利在18日下午2点半抵达汶川县城。此时距离汶川大地震爆发已经过去了144小时。 　　而一旦再遇暴雨天气或是较大余震，这条脆弱的生命线将极有可能再度中断。 　　脆弱的县城 　　已经受灾进入第七天的汶川县城，此刻秩序井然。在政府、军队和社会各界的协助之下，汶川县城及其周边村寨的4万多名灾民全部得到了及时救助。 　　汶川县城的灾情没有映秀镇上的惨烈，但是这个羌汉各半的小城也已经是1/3的房屋被地震摧毁，剩下的皆是危房。周边农村山寨土房基本上夷为平地，姜维城山上保存500余年的明代古城墙、点将台不复存在，布瓦山上著名的黄土碉只剩半截。 　　仅仅在两个月前，当记者途经这里时，看到的还是一片宁静祥和，这里学校众多，阿坝师专是阿坝最好的师范院校。但是今天，这里已然乱世景象。午后的大风卷起漫天的黄沙，笼罩着整个县城。而大街上未倒的路灯，偶尔会摇晃一下，余震未停。 　　根据汶川县抗震救灾指挥部提供的书面资料，截至17日，统计数字显示，汶川县共死亡2526人，失踪8014人，受伤17000余人，重伤2304人。 　　和记者同日进入汶川的大巴车正在将在这个通向九寨沟的必经之路上滞留的3700名游客和11名台湾同胞、4位德国人以及大批的灾民陆续运出汶川。 　　通信方面，尽管固定电话基本能通，但移动信号只能覆盖指挥部附近区域。 　　电力方面，由于水渠受损，发电量不足1000千瓦，只能满足医疗抢救点、指挥部等处用电。目前汶川县城也急缺小型发电机。5月18日上午，又有50台小型发电机运抵县城，但记者所见，灾民的用电，只能依靠在街头放置的充电板，为手机等小型设备充电。而一到夜晚，县城还是一片漆黑。 　　整个县城的供水则仅仅依靠消防栓为群众放水，为节约供水，灾民必须拿着各种容器，在消防栓前排起长队，等待限量供应。在通往茂县方向的公路旁，记者看到现场有一队官兵正在搭建水管，据介绍这正是为县城供水做准备。 　　而进入汶川县内抢险救灾的各路人员已经达到近5000名。其中武警和民兵救援队已到位3233人。 　　各类救灾物资仍然源源不断通过成都?马尔康?理县一线运来，但这条长达700公里的补给线，和因塌方而导致的塞车令汶川县城依然十分脆弱。 　　尽管如此，整个汶川县还需要大量的物资补给。据向世茂介绍，目前该县仅帐篷就有8万顶的缺口，而5月17日汶川县城仅运入919顶帐篷，在进入汶川县城的路上，某部师长告诉记者他们运了3000顶帐篷，但比起庞大的缺口来，这些补给显然还有差距。 　　除此之外，汶川县城还需要500顶医用帐篷。帐篷之外，日常的食品和衣服也极为紧缺。 　　如果下雨，灾民将可能遭遇湿冷和饥饿。而下雨和高温的气候，将使得防疫压力陡然增加。目前在汶川许多地带，已有专人喷洒消毒药水。 　　抢险救灾进行时 　　据本报记者了解，在汶川县城，目前的工作重点已经逐步从拯救生命逐步转向对灾民的安置。然而汶川的其他乡镇，救援仍然在紧张进行。 　　“事实上汶川县城遇灾最严重的地区不在主城区，伤亡情况最严重的是在罗布寨和刘老寨，这些地方的农村一般用石块和预制板造屋。”向世茂告诉记者。 　　一些更远的山寨则成为事实上的孤岛。“这些地方因为山川对立的坍塌，无路可走，比如绵池镇和银杏乡，山都垮空了，到处都是震后的飞石，那里的老百姓已经被困7日。我们已经派出突击队深入，正在请求空军的支援，在桃关村空投食品。希望他们能够首先自救。”向世茂说。 　　记者在前往茂县方向探察路况时偶遇数位成都红十字会志愿者。他们在茂县与汶川的路段之间发现了两位重伤者，却因为严酷的地理形势无法前往救援。当他们向记者转述这一发现时，一脸的沮丧。 　　而新的希望是，济南某部铁军将于19日凌晨开拔前往茂县救灾。但他们只能徒步前进，因为茂县到汶川的公路最早也得当天中午才能打通。 　　截至记者发稿时，通往汶川的生命补给线依然只能依赖从马尔康一线那脆弱的公路。汶川通往另外两个方向的公路依然没能打通。 　　乐观估计，通往茂县的公路将于5月19日打通。而从汶川县城到映秀镇的公路则在短期内根本无法打通。 　　因此目前唯有加强马尔康一线的运输能力。“我们正在组织阿坝、若尔盖、马尔康的联合力量筑路加宽。保证大型救援车队的畅通无阻。”向世茂说。 　　据四川省地震局发来的权威消息，汶川地震为典型的主震余震型地震，15日起几日内最大的可能余震为6.5级，原震区（映秀镇）为5级至6级余震。 　　就在记者即将完成稿件时，指挥中心为各路媒体临时搭建的“新闻中心”??一个岷江边的简易帐篷再次晃动。 来源：南方报业传媒集团-21世纪经济报道 作者：左志坚 吴鹏